p; “即便如此,”慕容瑾沉着脸道,“也别想让我因此感激他,以他为尊。”
自家公主的脾性红杏早已熟透,所以并未加以劝阻,只是稍加安慰了几句又岔开话题道:“说来也怪,您到杞国这么些天了,慕容将军竟从未露面。”
红杏话一出口就后悔,果然,慕容瑾冷笑:“他哪还有脸来见我。”
话音未落,前方走来一个形色匆匆的宫女,屈礼道:“公主,慕容将军到,请你即刻回邀月宫。”
慕容瑾心中冷笑更甚:他还真敢来!
“不见!”慕容瑾别过脸去,想也不想便道。
“公主,”宫女为难道,“将军他让奴婢转告您,他有话要对您说,请你务必……”
慕容瑾想起苻缄曾说答应慕容晖保住燮国“镇国之宝”一事,心下狐疑,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走吧。”慕容瑾淡淡一句,转身就走。
进了邀月宫,慕容瑾才发现来的不只慕容晖,还有堂嫂兰氏,以及两个小侄儿慕容麟与慕容聪。见慕容瑾进来,慕容晖率先站起来迎上前:
“瑾妹妹,你,一向可好?”
慕容瑾扫了一眼慕容晖:一如既往的身形凛凛,丰神俊朗,身着月白银丝暗纹团花长袍,发束整齐镶在一支玉环中,面色红润,神采奕奕。
居然如此坦然,毫无愧色!
“我好不好,慕容将军不是看到了吗?”慕容瑾心中愈是看不起他,嘴上愈是不客气,“拜你所赐,我在邀月宫好吃好喝,死不了!”
慕容晖心中没来由的一阵钝痛,脸上抽了抽,尴尬的不知所措,好一会儿见才走上前,扶着慕容瑾的肩膀,轻声道:
“瑾妹妹,哥哥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受了许多苦,在这异国他乡无人倾述……”
“别再在我面前自称‘哥哥’,你不配!”慕容瑾被慕容晖激起了情绪,她扯掉慕容晖搭在她肩上的手,走开几步嫌恶道,“来的时候我就跟你的国君陛下说过,要手刃于你,只恨我现在连一把短匕也无,否则——”
“住手!”慕容麟见慕容瑾竟一不做二休冲上前掐住自己父亲的喉咙,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拉扯,“姑姑,你别这样,快放手,有话好说。”
兰氏也吓的不轻,几步上前要拉扯着劝阻:“公主,放手,好歹也听你堂哥把话说完,”又转头对着站在那儿纹丝不动的慕容晖道,“夫君,你倒是说句话呀,这些年来,你的苦楚又有谁知道。”
慕容晖却任由慕容瑾发泄着,厮打着——她那点力气于他其实不算什么。
等她累了,他才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才捂着胸口道:
“瑾妹妹,我知道你恨我,甚至以我为耻,但,哥哥现在不只是一个人,我还有妻儿,我们在燮国是真呆不下去了。”
慕容瑾想起此前在燮国之时,苻缄对自己说起慕容晖的遭际,可不知为何,就是生不出丝毫同情怜悯,言辞更加凌厉:
“堂兄被叔父排挤打压,为求自保,无奈投敌,这就是你悖祖忘宗,以他人之手践踏自己的国土,奴役国人的‘苦衷’?!好理由,够充分,就是没有底气!”慕容瑾深吸一口气,走到慕容晖跟前,脸色沉得能滴下水来,“你可曾想象过杞国强兵压境的那一刻,燮国覆灭,尸骨堆积如山,血流成河、生灵涂炭的场景么!”
慕容晖怔怔的站在那里,脸上灰蒙蒙一片,说不半句反驳的话来。
兰氏见不得自家夫君被这般没头没脑的数落,一个箭步就挡在慕容晖跟前道:
“瑾妹妹,我们与你的处境并不相同,所以并不奢望你能理解,但请你……”
“你们走吧,我想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了,”慕容瑾背过身去,冷冷的说,“红杏,送客!”
“小瑾……”
“送客!”
“瑾妹妹多保重,为兄改日再来看你!”
慕容晖早已羞惭的无地自容,就这样与妻儿灰头土脸的离开了邀月宫。
“公主,您当真如此么?”
入夜,红杏伺候慕容瑾就寝,忍不住问。
“有何不妥。”幕容瑾心不在焉的问。
“毕竟,在这举目无亲的异国,您只有慕容将军。”
慕容瑾心情很乱,在见到慕容晖之前本想听他说说,试图让自己理解他,原谅他,可当他出现时,眼见他毫无悔意的样子便在心上恨得更深,就愈是要和他慕容晖划清界限,不管有什么原因!
“红杏,刚才你也看到了,堂兄可曾为自己的行为有过忏悔,哪怕是分毫的愧疚之心也无,”慕容瑾盯着昏暗的卧房,目光时而黯淡时而透亮,“这样的投敌叛国、不忠不孝之徒,即便真有什么缘由,我也不屑与之为伍!”
“是,公主!”
红杏抿了抿唇,不再多言,乖巧的给慕容瑾盖上被子,灭了烛火,退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