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挖心

    还是下午，天色晴朗，死亡森林的一泊湖上，希也安静地站着，看着我走近。结界已经布下，我终究是决定了，只要能活着走出这里，往后也不再怀疑任何。

    盘腿坐在水面上，我招招手，希也跪坐在我面前，我拍拍她的头叹口气，微笑着说：“希也，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希也看着我不说话，只剩执念的她什么都不会管，她只会本能地去满足执念。

    我沉了声继续说：“你是个已死之人，执念是无法填满的，你索求我的一切，想必最后会杀了我，杀了我身边的人，我不能让你这么做，希也，我必须让你离开。”

    “你让我真正存活于世现在居然要抛弃我！”

    我没来得及看清希也的表情，等琢磨透这话里的意思，早已身处异境。

    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上下都是清澈平静的水面，镜像般的天地，无数宏伟的红柱，交错缠绕的锁链，这里是我从未到达过的深处，锁链密集如屏，明亮却森冷幽怨。锁链的沉响越来越快，数不清的链条从我砸下来，我不断翻身躲避，几丈的水花溅起，又融入上方的水镜，穷追不舍步步紧逼，九尾突然兴奋的吼声震得空间在波动，锁链丝毫没有落了攻势，血红的链子甩摆着，我攀上红柱几个翻跃，展开的锁链几面夹攻，我跳了下去，空中没有风，发丝都不曾飘起，半空里有人在身后拍了我一下，突然出现的人，我丝毫没有感觉。

    金色的发，蔚蓝的眸，若有若无的温柔笑容，和我同一张的脸。我知道他是谁，但当真正面对的时候仍旧在发愣，赤红的锁链缠上我的身体，落势被突然止住反被抛起，把我锁在了半空，一条锁链在面前固定，另一个我落在上面，抱臂俯视着，对我露出亲切的笑容。

    “第一次见面，我想我也不用自我介绍了，在这里你控制不了我，我也只是想和你说一些事情，所以……”他弯腰抬起我的下巴，清风般柔和地笑起来，蓝眸清澈又干净，光明耀眼，“拜托配合哦，波风熠人。”

    “我明白。”我皱了皱眉，也不得不应了。

    他的微笑仍旧温暖，抓住我的肩膀猛凑近：“来好好算算帐吧。”

    “我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和那只狐狸呆到现在，得不到任何承认，你，你就是我，你知道我有多想杀了你吗！”完美的笑容终于染了恶意的扭曲，他双手掐住我的脖子压在我身上，和我相同的脸对着我，深深看着我的眼睛，“明明恨着一切，还这么一副纯洁的样子，道貌岸然得让我恶心呐，你现在在干什么？竟然下决定一心为了木叶，你忘了他们曾经怎么对你的么！”

    “我没忘，但不能再恨了，恨只会无尽蔓延，这样下去没有结果的，我会越来越痛苦。”

    “你从一开始就不让自己恨，结果呢？恨越来越深，小的时候根本没人管我，所有人都是一样的，爱上卡卡西也就算了，你居然想彻底信他。”

    他松了手上力道，锁链又紧几分，这个地方我的精神完全压不住他。我知道我是有恨的，他是更深处的我，能说出这种话，我到底是怀疑着卡卡西的。

    “等你发现他在骗你再要他的命有什么意思，早就想报复了不是么，应该发泄怨恨才对。”他笑得残忍狂放，我无法反驳什么，我们毕竟是一个人，我们了解彼此，想抬手触碰他却被炙热的锁链压制，我平静地说，“伤害身边的人我也会痛苦，或许觉得这微不足道，但我又会再次孤独一人，被怨恨被恐惧。”

    “以前是我太天真，但我如今也是不得不承认你，人不可能没有怨恨，我们是一体的，谁也无法远离谁。”我无法动弹，看着他玩味笑起来，紧贴在我身上的冰冷身体，灼热的锁链，都让我难受得轻颤，他凑在我的耳边说话，气息都如寒雾一般，“是啊，我们是彼此的一部分，你说你要接受他们，我却要执意报复，你相信我却不信，你温柔我残忍，到底哪个是真正的我呢？我的心到底是黑是白？我好想知道啊，我到底应该怎么做呢？我应该先找到答案才对，那不如挖出来看看。”

    我看着我的手刺进我的胸膛，鲜血涌流，赤红染了我的身体，心脏跳动的感觉清晰得可怕。

    “我们合为一体吧。”血溅满了他半张脸，他还在笑，我看着他的手撕扯着，把血淋淋的心脏拿出来，整个空间只有我声嘶力竭的惨叫。

    这只是精神世界，我不能认为自己死，否则我真的会死，我不能输不能输！我不能让我变得只有怨恨，不可以，那样的我怎么面对鸣人……

    嘴里大口大口地涌出血沫，我的世界开始破碎，我觉得我在哭，泪流满面，拽住他的袖子呜咽着。

    “我不能，我不能让这样的我去面对鸣人，我不能这么面对他，鸣人，鸣人……”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似乎僵住，悲哀得窒息，低头吻住了我，尽是血腥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