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光芒,神情中恬静依旧。
发现她还是那副漠然的样子,薄柔的得像一阵风就能吹散的雾,方才的错觉真是高估了她。黎姨娘就要显露出威信了,冷道:“它抓伤了澜儿,你如此袒护,是轻视澜儿是庶出?”
歌细黛直接回了两个字:“从未。”
“那请大小姐给澜儿一个交待。”黎姨娘略带傲慢神色,透着在家仆面前常摆的威信,直截了当的兴师问罪。
“应该给澜妹交待的,恐怕是姨娘。”歌细黛可不能任她摆布,同时,也要让她清楚的知道,她没有能力摆布得了她。
“哦?”黎姨娘斜眼瞧她。
“澜妹未经我的允许擅自动我的小白兔,使它受惊,慌乱之下用爪子自卫,”歌细黛语态轻柔,声音温和到毫无棱角,说的话可都是字字钉在黎芷的心坎,“在姨娘的监管下,澜妹的此举是从何处学到的?”
黎姨娘脸色一沉,已平息的怒火顿时腾的升起,燃得很旺。一抹戾气自眼底铺开,顷刻间,铺遍了全身的每一根神经,本是妩媚似水的眸子,此时却充斥血色的残忍与狠毒,像极了在空中盘旋正箭一般冲向猎物的秃鹫。
剑拔弩张,气氛骤然尖锐到窒息。
歌细黛的气息平缓,云淡风清的,没有丝毫被压迫到。她知道这个时刻迟早会来,她必须要及时捍卫嫡长女的地位,以及娘的颜面,不容她忍让。
既然要对她另眼相看,那就要慎重。黎姨娘识时务,一直都不是冲动的人,她深吸了口气,在渐渐的调节着情绪,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用询问的口吻道:“大小姐的意思是?”
歌细黛假装不知道黎姨娘的暴恼,跟着笑笑,云开雾顿,道:“我的意思还请姨娘慢慢想想,应该会想明白的。”
黎姨娘的眉宇间定格了一瞬窘迫,随及嫣然笑道:“是该慢慢想想。”
“若黎姨娘没有别的事,”歌细黛摸了摸小白兔的头,唇角带着微笑,清淡地道:“我要去给小白兔寻些草料了,晚些时候,我自会去探望澜妹的伤情。”
黎姨娘颌首,立在原地未动,当歌细黛抱着小白兔踏出闺院后,她脸上僵持的笑还丝毫未褪。想不到,真想不到,她气得咬牙,握紧了拳头,怨气更盛。
穿过花园,歌细黛进了仓央瑛的院落。
仓央瑛懒洋洋的躺在树下的摇椅上,容色中带着几分倦意,那是深入骨髓的疲倦。
“娘……”歌细黛蹲在娘的身旁,轻轻的为娘捶腿。
“衣裳裁制的不错。”仓央瑛阖着眼帘,声音软弱无力。
歌细黛原以为娘会问为谁裁制,等了片刻,只见娘已沉溺在那份安享里。当她的目光触到娘眼角淡淡的鱼尾纹时,她的心莫名一惊,有多少韶华流逝在虚度中?
她想了想,问道:“娘到皖国十余年了,是否怀念鄂国的山水美景,可曾想过重归故土散心?”
“故土已无立足之地。”仓央瑛揉了揉太阳穴,慢条斯理的述道:“当初受圣宠的公主,此时,怎受同父异母的新皇待见。”
不知为何,歌细黛心中酸楚,她缄口不言,暗自坚定:让母亲荣归故土,便是此生夙愿。
仓央瑛坐起身,伸了个懒腰,笑看着女儿,摸了摸她的头。
“娘可有夙愿?”
“有,娘想亲眼看着你嫁给一个全心爱你的男子。”
上一世,歌细黛要嫁给景世开,仓央瑛曾婉言劝过,怎奈她固执的决心。那时,仓央瑛说:别嫁给一个你爱得多的男人,会毁了你。
这一世,歌细黛要完成娘的夙愿,会嫁给一个全心爱她并且她全心爱的男人。
当然,歌细黛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撮合爹与娘,使他们冰释前嫌的相亲相爱,使黎姨娘无可趁之机的熄灭被扶正的妄想,必须让娘稳当歌府夫人。
让丫环们摆好长案,歌细黛便在仓央瑛的摇椅旁,继续裁制衣裳。
手指触摸着艾绿色布料,一针一线在密密穿行,歌细黛想起了师傅宁潜,他继续活着了,继续喝酒,继续他的一百二十三片肉,继续一脸认真样的打趣,继续他的她尚不知道的。
仓央瑛侧身偎在摇椅中,如此闲散的混日子,她只想太太平平的等女儿出嫁,便是终了。除了身临其境,任谁也无法体谅一个在爱与痛中度日如年的荒凉之心。
正在缝衣裳时,歌细黛的余光看到了歌中道走过来了,她灵机一动,佯装没看到爹,扭头对娘说:“娘准备何时回鄂国?女儿能不能跟娘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