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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刹那,陈薇明白了王路的心,怪不得他会如此爆怒,如此失态。
明明知道脚下的是威胁到自己一家子的陌生人,明明知道,自己最安全最稳妥最没有后顾之忧的办法,就是一箭把对方射死――但就是下不了手。
杀个活人。
一个对自己一点威胁都没有的,无助的活人,对王路来说,一定很难很难。
陈薇也愁肠百结,半晌,她才喃喃道:“可、可她是个女人,女人……”
站在江水里的王路突然失态地狂吼起来:“女人!女人就不会害人吗?!这个世界上的女人都是疯子!”
“你知道那天我差点死掉是被谁害的?就是女人!就是那个鄞江镇上,差点被我请到山上吃饭的女人!那是个女疯婆子!你知道她干了什么吗?干了什么吗?她他m的把自己变成丧尸的儿子养了起来,喂它吃猫肉!还打算把我们一家毒死,喂她的丧尸儿子吃!我腿上的这伤口,就是这个他m的女人,用玻璃碎片扎的!”
陈薇直到今天,才知道了王路受伤的真相,是如此残酷恐怖!不!简直是恶心!变态!
王路越吼越失态,突然,他举起弩,用弩头的脚蹬狠狠砸了一下女孩子的头,女孩子的头猛地一震,很快,一缕鲜血从发丝下缓缓流了下来。
王路却无视这一切:“看她可怜吧?啊,可怜吧?!可你知道她是谁吗?她从哪儿来?她为什么活了这样久?她为什么没被丧尸吃了?她抢过别人的食物吗?她为了活下去杀过别的活人吗?不知道!他m的,什么都不知道!”
王路瞪着陈薇:“见鬼!没准等她杀我们一家时,我们他m的,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陈薇动了动唇,再也没劝说王路,反而拉着王比安,退后了几步。
王路呼呼喘着气,等稍平静了点,再次低头瞪着脚下始终一动不动的女孩子,牙齿咬得吱吱响而不自知,有两次,他已经端起弩,把激光红点瞄准了女孩子的后脑勺。
女孩子长长的发丝,随着水流一起一伏,没有哀求,没有哭哭渧渧的求饶,没有尖叫,没有怒骂,没有诅咒,安安静静,就这样安安静静,只要自己手指一扣。
脚下的这个陌生的女孩子,就会安安静静地死去。
然后,只要自己一脚把她踢回水里,一切就结束了。
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可不知为什么,王路的手指就是扣不下去。
再也没比这个更方便更简单的杀人方法了。
可王路就是下不了手。
“操他m!”王路恶狠狠骂了声,把红点再次对上女孩子的后脑勺,眼一闭,手指一紧……
“妈妈,我怕。”是王比安的声音。
王路猛地睁开眼,抬头一看――王比安不知何时,把自己的脸深深埋到了陈薇怀里,双臂也紧紧抱着妈妈的腰。
而陈薇也侧脸向着自己,似乎不敢亲眼看自己杀人的一幕。
王路渭然长叹,无力地放下了弩,无论如何,自己做不出在王比安面前杀人的事。
带着王比安杀丧尸,是一回事。
当着孩子的面,杀活人,又是另一回事。
王路依然是人,而不是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