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小电筒照着左右晃了晃,看到王路的瞳孔对着光有反映,松了一口气对周春雨和沈慕古道:“还好,王哥的神经依然有反射能力。”
周春雨和沈慕古这时只能干看着钱正昂这牙医折腾,插不上手,钱正昂一边戴上橡胶手套,一边道:“等会儿我先把王哥受伤处的头发刮了,暂时占一下血,然后得去照个x光和ct,看看颅骨有没有骨折,脑袋里有没有血块,才能决定下一步治疗方案。唉,但愿老天保佑,如果脑袋里有血块,那就麻烦了。”
周春雨自然知道钱正昂所说的“麻烦”是何意――钱正昂毕竟只是个牙医,指望他来进行开颅骨手术等于指望卖茶叶蛋的设计导弹一样难,但这时候大家都不能泄气,周春雨拍了拍钱正昂的肩:“你放手去干吧。”顿了顿道:“我给陈姐去打个电话。”出了这样大的事,得赶紧通知崖山上的陈薇等亲人。
周春雨出了门向装着磁石电话机的四楼院长办公室而去,钱正昂也不客套,自顾自取了剪子和剃刀来,给王路刮了个光头,用双氧水清理干净了,细细察看了头上的两处伤口,一处在后脑勺,一处在额头。
额头的伤是王路摔倒时磕的,不是很严重,肿起了一个小拳头般大的乌血,表层皮肤有破绽的口子,稍有渗血。
后脑勺的伤就严重多了,透过绽开的伤口,都能隐隐看到白色的头骨,只这一会儿时间,伤口流出的血已经把手术床头下的垫衬都弄湿了。
沈慕古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钱正昂,你快给王哥占一下血吧。”
钱正昂道:“我也不知道王哥颅骨内的伤情,可不敢乱缝扎,只能暂时用纱布止止血,要等照过x光和ct后,才能考虑下一步。来,你先帮我把王哥捆起来。”
说着,自行动手将王路的一只胳膊用手术床旁的束带绑了起来。这束带,沈慕古知道怎么用,上次那只大肚婆丧尸就是这样被绑在手术床上的,沈慕古帮忙抓起王路的另一只胳膊绑起来。
沈慕古将束带在王路手腕上绕了两圈,突然一愣:“钱正昂,王哥现在昏迷着,又不会动,你只不过要包个纱布拍个x光片和ct,把他绑起来做什么?”
钱正昂手上动作不停,随口回道:“当然是为了防止王哥变成丧尸啊。在供销大厦里你也看到了,王哥被冰箱里窜出来的丧尸袭击了,虽然不知道那只丧尸为什么没有啃咬王哥,但它趴在王哥身上时,王哥的头上已经有这个暴露性伤口了,天知道那丧尸的口水、尸液有没有污染伤口,为了防止王哥变异,一定要把他绑起来。”
沈慕古勃然大怒,一把扑过去揪住钱正昂的衣领大骂道:“你这个白眼狼!当时你带着丧尸老妈像野狗一样到处被人赶,是王哥好心收留了你,连你那只丧尸老妈也留了下来,你不但不知道感恩,居然还要把王哥当丧尸一样绑起来!你怎么不把你那死鬼老妈也绑起来?”
钱正昂力气可比沈慕古大多了,使劲掰开沈慕古的手道:“你讲不讲理?我妈关在笼子里又不会伤着人,王哥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异,我只是预防万一而已。”
沈慕古呸地吐了钱正昂一口口水:“放你妈的狗臭屁,王哥根本没有被丧尸啃咬的痕迹,你凭什么说他被感染了?你说王哥会变异我们就要信你的话啊?你是个什么东西!”
钱正昂有点恼了,一把将沈慕古推到在地,连眼镜也甩了出去:“我是个医生,做事讲的是科学两个字,王哥受了伤又近距离接触丧尸,肯定存在受污染的可能,我这样做是为了大家好。”
沈慕古一边在地上摸索着眼镜,一边狂骂:“放屁!放屁!放你妈的狗臭屁!”
钱正昂听着沈慕古污言秽语骂自己母亲,他是最在意母亲不过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带着变成丧尸的母亲到处流浪了,火气腾一下就上来了,冲到沈慕古身边揪着他的衣领挥拳就打:“让你骂人!让你骂人!”
手术室的门推开了,周春雨打了电话后又匆匆赶了回来,没想到一进门看到王路光着头躺在手术床上,原本应该照顾他的钱正昂和沈慕古却在一边翻翻滚滚打成一团,惊诧之下更是怒火上头,连忙跑过去分开两人,怒骂道:“你们两个发什么神经?没见王哥受着伤吗?居然扔下他不管还打起来了?猪脑子啊!”
沈慕古擦了一把鼻血,点着钱正昂大叫道:“这王八蛋不安好心眼,居然借口说王哥感染了生化病毒,要把王哥绑起来,我看他是要抢班夺权,暗害王哥。”
钱正昂倒是没受什么伤,但他没想到沈慕古给自己扣了“暗害领袖”这样大的一个黑锅,顿时慌了神,他在崖山根本没什么根基,虽然平时王路对他很客气,但真说起来,在崖山他一个朋友都没有,连忙对铁青着脸的周春雨道:“周哥,你别听沈慕古乱说,供销大厦里的情景你也看见了,当时丧尸整个儿趴在王哥身上,我是怕王哥万一受病毒污染,才做的预防性措施。我、我可没害王哥的意思啊,我这样做说到底是为了大家好。我刚到崖山时,王哥就说过,生化病毒有可能还会传染,到时候,有异常反应的人都要隔离检查,我这也是照着王哥说的话在做的啊。”
周春雨自然知道,钱正昂当然不可能象沈慕古说的那样想暗害王路,钱正昂在崖山根本都不算“常委”这个级别,最多是个高级技术人员的角色,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夺权,即使暗害了王路,他也捞不到半分好处。别说是钱正昂这样的新加入团体不久的外来者,就连周春雨也不敢说没了王路后,他就能稳稳地掌控崖山,这也是他在供销大厦里,看到王路受袭击时,紧张得差点失态的原因。
然而,周春雨虽然明知道钱正昂把王路绑起来并没有恶意,更多的是出于一个医生的职业本能使然,但他还是阴沉着脸盯着钱正昂,只盯得钱正昂眼神躲闪开去。
周春雨在心里冷笑一声,钱正昂这个白痴,把有可能感染生化病毒的人隔离起来,这看起来似乎是个医疗技术问题,其实核心却是崖山的权力问题。
谁有病谁没病,谁该关起来,谁该隔离,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权力。在末世,对生化病毒的恐惧压倒了一切,在幸存者中,只要有人被指认感染了生化病毒,失去理智的人群就会毫不犹疑地杀死他,哪怕这个人还没有伤害别人一根手指头。恐惧,就是最大的权力,恐惧会让人们失去最后的底线。
在崖山,只有王路才可以有这样的权力,任何人试图替代王路行使这一权力,那他就是谋逆!
钱正昂不知道周春雨飞快转过的念头,但他从周春雨的神情中知道,他并不支持自己把王路绑起来的做法。
出于医务专业人员的自尊,他还是挣扎着尝试道:“周哥,你杀过很多丧尸,应该知道生化病毒感染非常快的,万一王哥已经被感染了,他随时都会变异,我们总要有些预防策划啊。”说到后来,那语气已近乎哀求了。
周春雨训斥道:“够了,我们该怎么做,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
沈慕古看到周春雨为他撑腰,在旁边大为得意,扑上来举起拳头就向钱正昂砸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你个小娘养的,老子早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养着只丧尸叫老妈,不是变态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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