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般,就算是在市区营地,也只是点头之交,因为那时候,每个人都只为自己活着,别人,只是和自己争食的多余的人。蔡春雨也罢,关新也好,死或活。对王德承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还不如半块饼干能引起他的兴趣。
然而自从到了崖山,发生了原木一号事件,并因此成了“王路的人”后,王德承和蔡春雷因为都是属于阵前反水临阵投敌――不,弃暗归明的聪明人。两人到也有惺惺相惜之感。
再说蔡春雷虽然不如王德承强壮,却有些小聪明,杀丧尸能力一般般,但很会经营自己的生活,也就是俗称“很会过日子的上海小男人”――甬港和上海本就是亲戚关系,上海女婿多半是甬港人――在蔡春雷的努力下,王德承甚至能在“下班”后吃吃他煮的宵夜。
虽然武装部有人开玩笑说王德承在被徐薇薇打击后改变了性取向,和蔡春雷搞“基”,但其实大家也很眼红蔡春雷会过小日子,鸣凤山庄的大食堂虽然可以趟开肚皮吃,但食堂菜哪有自家小炒有味道?
吃人家的嘴软,王德承在外出任务时,自然而然会帮衬蔡春雷一把――这原本就是蔡春雷巴结王德承的目的所在――于是,在外人眼里,这两人是“基”情四射,但说实话,王德承对蔡春雷的确产生了感情。
只不过是战友之情,而不是“基”情。
人是群体性动物,社交是天然的本能,没有一个人可以真的像灭绝师太一样一个人过日子。
他需要爱人,需要朋友。
以往,这世界不允许你交朋友,当两人会为了一块发霉的饼干打得你死我活时,所谓的友情就是个屁。
但在崖山却不一样了,充足的食物,虽然有点风险却并不致命的和丧尸小规模战斗,在武装部小伙子们中间慢慢培养出了感情――战友之情。而王德承和蔡春雷的友情就格外深厚一点。
深厚得足以让王德承在蔡春雷被丧尸咬伤后,不是像以往惯例那样一斧砍下他的头,而是带回崖山,向王路求救。
这一举动,很荒唐,很白痴,很傻很天真。其实连王德承也知道,蔡春雷早晚会挨一斧,无论是他活着时,还是变异后。
看到王路大步走来,王德承颤着声道:“王、王哥……”
王路急促地道:“伤在哪里?”
王德承扶起蔡春雷的左手道:“手腕上被咬了一口。”他喃喃解释道:“我们为了掩护老人和女人先逃,在最后面压阵,上残疾车时,蔡春雷扶在残疾车车门上的手被追上来的丧尸扒掉了手套,咬了一口。”
其实不用王德承解释,王路也已经看到了蔡春雷手腕上的一个牙形伤口。一大块皮肉被硬生生扯走了,鲜血正从狰狞的伤口处不断涌出来。
王路冷着脸:“受伤多久了?”
王德承喃喃道:“也就二、三分钟。”
王路摇了摇头,突然转身道:“给我一把斧子,还有汽油和打火机。”
几样东西很快被送了过来。大伙儿都背过了脸――谁都不愿意看到蔡春雷被王路亲自斩首的那一幕。
不管怎么说,蔡春雷可是为了保护大伙儿受的伤,虽然杀掉被丧尸咬伤的同伴是共识,但目睹现场,也免不了有兔死狐悲之感。
王路一边往斧头上淋汽油一边对王德承道:“抓住他!抓紧!”
王德承咬着牙喃喃道:“哥们,对不住你喽。”从背后反剪了蔡春雷还完好的右臂,压住了他的肩膀。让他的头伸了出来。
蔡春雷似乎意识到了不妙,拼命挣扎起来,但王德承的力气比他大多了,根本挣脱不了,蔡春雷突然放弃了挣扎,他惨然一笑:“王德承,老子总算用不着每晚听你打呼噜,能安安静静睡一觉了。”
王德承咬着牙道:“哥们。走好,我会为你报仇的。”
这时,王路对着浇过汽油的斧头点着了打火机。呼一声,火光燃起,王路再次吩咐王德承:“抓牢他!”
王德承双臂一用力,闭上了眼。
咔嚓一声,蔡春雷长声尖叫,他临死前的尖叫声,长时间回荡在王德承耳边。
回荡的尖叫?
王德承突然觉得不对劲,那并不是自己的错觉,而是蔡春雷真的在叫,而自己手臂中的蔡春雷的胳膊。也在动个不停。
王德承猛然睁眼,却看到王路一手举斧,一手握着蔡春雷半截胳膊,而蔡春雷的断肘处,血正在喷射而出。
王路吼道:“都他妈愣着干什么?赶紧来人包扎止血!”
崖山众人都是跟着钱正昂学过战地救护的,卡车上原本就携带有较齐全的急救物品。当下就有几个人抢过来,七手八脚给蔡春雷止血包扎,象黄冬华、林久这样自认急救缝扎学得比较好的孩子,还当场试着给蔡春雷结扎大血管。
王路的身上,脸上,都是砍断蔡春雷胳膊时溅上的血,他正在擦拭着,封海齐和周春雨迎了上来,两人脸上都是迟疑忧心之色。
王路不用猜,就知道两人想对自己说什么――自己这一招壮士断腕能不能阻断生化病毒的传播,实在是件极冒风险的事,
王路抢着道:“立刻用吊篮将蔡春雷运上山,让山上的钱正昂做进一步治疗。”
封海齐和周春雨对看了一眼,王路这句话已经再明确不过地表明了他对蔡春雷的处置:救人为先,冒点风险,值。
周春雨立刻道:“我这就安排人将蔡春雷送过去。”他顿了顿:“就派王德承去好了。”
王路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转向依然脸有豫色的封海齐,封海齐长叹一口气:“王路,不可有妇人之仁啊。”
王路低声道:“老封,多谢提醒了。只不过,原木一号逃走前,正在做一个试验。”
封海齐眉毛一挑,王路在火烧眉毛的档口,和他谈什么早已经逃之夭夭的原木一号的试验,肯定有猫腻。他不动声色地“喔”了一声。
王路道:“当时,我和钱正昂想验证一下生化病毒从伤口浸染全身的传播速度,所以,让一只智尸咬了原木一号手指一口,然后,将他的手腕在第一时间切了下来。”
封海齐身子一僵,不敢置信地瞪视着王路――虽然原木一号的苟延残喘,本就是用来做试验的,可封海齐没想到王路居然能恨得下心来做这样恐怖的试验。
杀人,不算什么。
但虐杀,哪怕是一个杀敌如麻的士兵都难以认同。
迎着封海齐的视线,王路却一脸坦然。
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封海齐的脸部慢慢柔和了下来,王路的本性,他是最了解不过的,想当初刚上岸山时,因为自己劝王路招兵买马,王路还差点和自己翻脸。现在,王路已经是一个30多号人团队的首领了,有些事,他是不得不为。
封海齐终于只是叹了口气:“小王,虽然说,这年头已经没人相信什么天道报应了,但你做事还是有留条底线,天道迢迢,天道迢迢啊。”
王路苦笑了笑,肩膀上的伤口不正提醒自己这个道理吗?如果自己一早只是杀了原木一号,而不是搞什么试验,也不会有王比安受伤,自己差点半残,梨头又生死不知的惨况吧。
封海齐也知道自己的话有点重了,俗话说看人挑担不吃力,站在一旁指手划脚说风凉话是国人的通病,又有几人真正明白王路心里的苦,身上的累。(未完待续)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