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他粗暴地吼道:“谁?!别来烦我!”
门外陈薇低声道:“封所长、陈老伯、车永波、张梅丽等几个部长都来了,有事找你。”
半晌后,门嘎一声开了,王路一拐一拐走了出来:“扶我下楼。”
楼下,除了裘韦琴在野外工作,几位部门领导全都到了,王路知道他们必然是为那批新人而来,忙吩咐谢玲倒茶,自己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调节了一下刚才独自在书房里的恶劣情绪,这才勉强笑着道:“我看样子要搞个专门的办公室,要不然你们一有事就来我家,我的茶叶都不够自己喝的了。”
王路的办公室从没有固定过,起初在龙王庙,后来征用过卫生院的院长办公室,到镇上安居后,就多数在自己家内,一般的小事都是在各部门开个现场会就解决了。
车永波道:“这事儿是该办了,现在各部门分散办公,有什么事还得到处找人,是不方便,我看,干脆就拿鄞江镇政府的办公楼用好了。”
王路也只是随口一说,调节一下气氛,没想到车永波还当件正经事,言下之意,他平时也在考虑这个问题,王路心中又是咯噔一下--这高墙厚院门禁森严,就是脱离群众之始啊,关在装修精美的办公室里,能接触的只有司机和女秘书,不腐败也腐败了。为什么以前总强调要管好“身边人”?那是因为领导的身边没有普通群众,只有拍马小人。接触不到群众看不到群众的疾苦,哪还能干好事?
想当年太祖在窑洞里住着时,天天和群众见面,接地气,可等到进了京城,连他自己都叹息,出门就是警卫遍布,和群众拉个家常都难得,可没想到,小子王路,还没争天下呢,稍有小成,就已经有人心心念念要将自己高高架起来了。
看来,不但崖山的普通群众心态在变,连干部们的心思也不安份起来了,怎么?这样快就想着当人上人?
王路看向车永波的眼神,就多了几分味道。
不过,这倒是王路冤枉车永波了,车永波自知自己这个官位来得尴尬,所以做事从不冒头,业务上也向来有事说事,只是因为财务部的工作和其他几个部门都有关系,尤其是他自学了一点财务方面的书籍后,对规章化制度化非常看重,常常追着各部门要正规的报表,每次找人都找得他头痛,今天这才有感而发说了一句。却没成想,此时正是王路疑心病最重的时候,顿时撞在了他的枪口上。
王路直通通地道:“在镇政府办公?开什么玩笑。镇政府又不在如今的居住区中心,大伙儿办件事还要跑来跑去,这不是故意折腾人嘛?”
车永波一愣,不知道王路这话从何说起,镇政府就在四明西路和光溪西路之间,鄞江居住区如今才多大的地盘,群众有事,走几步就到了,哪来折腾人一说?
但他看王路脸色不豫,也不敢触他的霉头,干脆低下头不吭声。
封海齐见了此景眉头一皱,咳嗽了一声岔开话题道:“小王队长,新来人员有不少申请加入武装部,人数差不多能组建一个分队,我想来听听你的意见。”组建分队是武装部的份内事,根本不需要王路过问,封海齐拿这说事儿,却是想解一解现场的尴尬气氛。
一个分队差不多有50多号人,可王路听了却是一愣,这次从基地过来的人员数量虽然多,却是典型的老弱病残幼--就差个孕字了,哪里能凑出50个精壮人员来?
封海齐也看出了王路眼中的疑惑,他笑着道:“申请加入武装部的,除了几个补充一下营养能恢复一些体质的男人外,倒有大半是女人和孩子。”
王路脱口而出道:“开什么玩笑,这些人到武装部,是去杀丧尸的呢还是当诱饵的啊。”
封海齐摇了摇头道:“我也觉得奇怪,后来周春雨和王德承拿了些糖果和几个来报名的孩子绕近乎,这才得知这些老弱争着到武装部报名的啼笑皆非的原因。原本的基地,物资供应都向一线战斗人员倾斜,尤其是枪手和异能者,得到的物资配额最高。所以新来的人听说可以自由选择职业时,纷纷选择了武装部,心想着当上了战斗人员,就能天天吃饱肚。”
封海齐叹了口气:“周春雨打听到这个原委后,回来告诉我说,他问过一个比王比安大不了几个月的孩子,有没有想过参加武装部万一被丧尸咬了怎么办?结果那孩子边吞着糖果边道,只要能吃饱肚子,变成丧尸也不怕。”
王路咣一声,重重一拍茶几,谢玲端上来的几杯茶有一杯被震落到了地上,咣一声摔了个粉碎,刚泡开的茶叶摊了一地,王路厉声道:“民政部在搞什么?半天过去了,也没向新来的群众解释明白我们的体制吗?居然到了现在还让新来的人误会要靠出卖自己的生命才能吃饱饭?这是渎职!”
张丽梅在旁边一阵委屈,她争辩道:“没有啊,我们民政部的人在登记资料时,就已经向新人解释过崖山的各项制度了,供给制是最早说明的,就是担心他们领了物资后不舍得吃用。王队长你要不信,可以问财务部啊,车永波他们发供应卡时,也向他们解释过的。他们自己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王路气道:“好,你还有理了?这样简单的一件事,闹到现在没办好,怎么?是不是要我拐着腿挨个儿去跟近200号新人去说?要不是你们工作不到位,武装部那儿怎么会演这一出戏?合着我王路从基地辛苦讨了人来,是拿他们当炮灰喝兵血啊!”
车永波早就发现王路今天异于往常,不知哪里憋了一肚子气来,他可不想惹这股无名火,窝着脖子不吭声。
张丽梅却委屈地差点落下泪来,说起来,知道她底细的在崖山也就王路一人,多少算得个半个“知己”,她以一直抱着感恩的心情为王路做事,民政部多和娘们打交道,嘴杂事烦,个种辛苦,她从来没抱怨上半声,今天没由头被王路一顿排头,当下眼卷就红了。
王路愈加不耐烦,从鼻子孔里出了声气道:“这算什么?摆什么样子给我看?你要是不胜任这个工作,那我就换个人来干!如今崖山来了这样多新人,我就不信没一个挑不起这担子。哼,个个躺在功劳本上,只知道摆老资格,稍做点事就推三阻四,有好处就互相攀比……”
王路这一头还在指桑骂槐,张丽梅噌一下就站了起来,头也不抬,噔噔就出了门。
这可是崖山建立以来,王路身为首领第一次将一个干部给骂跑了,众人怔在当场,还是陈薇最先反映过来,喊着张丽梅的名字,紧追了出去。
王路气得,瞧瞧,这算是做事的样子吗?都是自己对下属一向以来太过宽松,要是换了别处的定居点,张丽梅有胆子这样给首领看脸色的?反了,真是反了!
一屋子的人都不知道王路今天吃了什么枪眼,骂跑了张丽梅,看着他们的眼色也是欠了他三百吊一样,甚至连谢玲也不敢劝解,悄没声地取了扫帚来扫碎杯子。
半晌,最老资格的陈老伯咳嗽了一声,慢吞吞地道:“小王队长啊,农业部里来了不少新农机,我手下的老伙计都是捏惯了锄把,摆弄这些东西可不在行,想着向你抽调一些懂行的人员。”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