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颖颖看到谢亚国时,悄悄松了口气,再看到谢玲也在,胆气就更壮了点,虽然可惜王队长不在--王队长从来不在调解处出现,以免给人干预司法的印象--但谢玲在就足够了。
调解处开庭,蒋颖颖就坐在一把办公桌后,前面站着卢锴和林久,李咏作为证人,被请到一边坐下。
因为是休息天,今天来旁边听的人很多,除了普通群众,李波来了,他毕竟和裘韦琴是同事,武装部的人来了好几个,封海齐、周春雨、沙林,武装部的人都认识卢锴和林久,甚至很看好他们两人,想在毕业后,拉进武装部来,没成想出了这样大的事。学校的孩子们也来了不少,在关文静等孩子们眼里,卢锴和林久都是他们的大哥哥,怎么如今都成了调解处的人犯?
咚咚咚,蒋颖颖敲了敲锤子,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这才扭头对关新道:“请把相关人士带上来。”
卢锴和林久一前一后被武装部的人员押了上来,卢锴精神尚好,看到裘韦琴时,还举手打了个招呼,裘韦琴见儿子除了脸颊上浅浅的一道痕,并无大碍,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转而将视线看向林久,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说起来林久也算是她的半个弟子,也曾患难与共,他到底生了怎样的一幅狼心狗肺,居然对自己的爱子下如此毒手--要不是有李咏挡着,卢锴现在已经是一具僵硬的死尸了!
林久整个人木呆呆的,自从被李咏阻止行凶,被武装部人员抓捕后,他的脑中就一片空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得如此疯狂。对卢锴的恨意,在林久心中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但是一直以来他都掩饰得很好,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眼里,甚至与卢锴有不浅的交情,可是今天在鄞江镇大门口--林久很自然想到,难道是自己吃了丧尸脑子的原因,才变成这样子无法自控?然而,这个理由在法官之下,在众人之前,根本是无法言之出口的。
蒋颖颖咳嗽了一声,润了润嗓子,开始审理此次事件。
审理的过程很简单,崖山调解处制度草创,也没搞什么公诉人、律师什么的,蒋颖颖直接询问当事人卢锴和林久,又请涉案人士李咏上台,还让郑佳彦、谢健和其他两位围观者做证。
所有当事人都很清楚地介绍了整个事件的相关过程:卢锴和林久争吵,林久主动挑衅提出决斗,卢锴和林久互相殴打,林久在落下风的情况下突然动用武器,李咏上前阻拦受伤……
一切都非常顺利,甚至林久本人也没有辩解,他坦承了自己一切所为,只是被问到为什么要动用凶器时,他迟疑了一会儿,喃喃道:“我不知道。”裘韦琴在下面尖叫道:“他撒谎!这个白眼狼就是想杀我的儿子,法官,判他死刑!”
“安静!”蒋颖颖用锤子敲了敲桌子,她对案件心里有了底,这个案件虽然牵扯了崖山的中层干部、异能者、地方志学习兴趣小组、特种部队成员……但是并不如她此前担心的那样复杂,就是一起孩子争斗然后头脑一热干出了一件愚蠢的事。
她冷静地观察着林久和卢锴,以及,那个漂亮的女孩子郑佳彦,隐隐已经知道这起看似莫名其妙的争斗到底事出何因了。
蒋颖颖在心里叹了口气,唉,这些孩子啊,他们根本不知道该珍惜崖山的幸福生活,在别的定居点,女孩子要出卖自己的肉体,男生要与丧尸时时刻刻拼杀,才能换来一口勉强糊口的食物。可在崖山,这些熊孩子居然有空闲争风吃醋。她真恨不能拎着这些孩子的耳朵,在他们屁股上狠狠踢上两脚。
蒋颖颖瞟了眼脸色苍白的林久,在心中摇了摇头,这孩子惹上的卢锴是一个异能者,而且还是电力部部长的儿子,虽然他是地方志学习兴趣小组的成员,是未来崖山的中坚,但自己少不得要给他吃点苦头,要不然,自己一个刚刚上位的小干部,可吃不消方方面面的压力。
蒋颖颖清了清嗓子:“本调解处询问两位当事人,你们可想自行和解此事?”
卢锴摇了摇头,林久瞟了眼郑佳彦,也摇了摇头。
蒋颖颖站起身来,厅内众人也站起身来,蒋颖颖道:“本调解处将作出初步裁决,报王路队长批准,当事人有异议,可向王路队长提出终裁。本调解处认为,卢锴和林久双方违反崖山体制办最新颁布的禁止私下斗殴的规定,在鄞江镇门口动用利器斗殴。现判决如下,卢锴违反严禁斗殴的规定,处三天禁闭,或罚扣半月工资。(卢锴忙伸着脖子嚷道‘扣半月工资就行了’),林久,违反严禁斗殴并动用利器伤人,且当众挑衅,处半个月禁闭,降低工资标准一级……”
蒋颖颖话还没说完,裘韦琴已经跳了起来:“这不公平!林久明明是谋杀末隧!在场的人都看见了,我儿子卢锴差点死在他的螺丝刀下!我儿子只是正当防卫,他是受害人,怎么也要受处罚?你这根本是逛法!我要上诉,向王路队长上诉!”
蒋颖颖重重敲着锤子:“肃静!肃静!当事人有异议,可以向王路队长提出复议……”
场中正乱成一团,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是谁要向我上诉?”
众人回头一看,却见王路正站在调解处门口。
裘韦琴越众而出:“王队长,我不服,这个调解处根本就是乱来,以前咱们崖山有什么事儿,王队长你一个人就能下决定,我们都服气。这蒋颖颖算什么?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黄毛丫头,抱着些旧世界的死文本,还真敢在崖山指手划脚。王队长,我就听你的,你可不能让我家卢锴受了委屈。”
王路面色平和地道:“裘部长啊,你冷静一下,咱们崖山不是以前只有百来号人的小团体了,上上下下几千号人,咱们不能搞人治,要法制嘛,小蒋是年轻,不过只要多锻炼锻炼也是能担当一面的,人家是正宗的法学研究生,咱们要相信她。话又说回来,这不是由我最后终裁嘛。裘韦琴啊,你是崖山的老人,我的为人,你还不信任吗?”
蒋颖颖早就从座位上跑了下来,虽然裘韦琴当众污辱她,可她根本不敢反驳,调解处没有任何地位敢于和电力部这样的实权部门叫板,她小心翼翼地请王路上座。王路摇摇手:“那是法官的位置,我坐上去,像什么话。判决已经出来了吗?”
蒋颖颖苦笑着道:“我刚才已经公布了,双方当事人没有异议,只是其中一方当事人的家属有反对意见。”
“你是怎么判决的,说来听听。”王路温和地道。
蒋颖颖结结巴巴地将自己的判决说了,边说边偷偷看王路的脸色,见他并没有异常,总算坚持到将话说完,末了,连忙加一句:“王队长,这只是个不成熟的判决,我想听听你的意见。”裘韦琴在旁边冷笑了一声:“既然不成熟,那你还说出来做什么?没得让人笑话!”裘韦琴平日并不是这样咄咄逼人的性格,只是林久惹上了卢锴--她珍若性命的孩子,所以才一反常态,如同泼妇一样。
王路不置可否,他沉思了片刻:“小蒋啊,初审是你的权力,我并不会干涉,我来调解处,只是想以地方志学习兴趣小组主讲人的身份,来办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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