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从命令。
当侍从离开的时候,将一包东西交给门口的章牧。
“有种事态严重的感觉。”锦绣趴在窗口偷看,煞有介事的点头,“不过姑爷那么大的官,一定有好多好多重要又机密的事情做。”
“别说这么多了。”庞邈起身出去,曹律正好转过头来,脸上绽开笑意。
“我明日一早进宫,但是你的头发必须得由我来梳,你不可半路改了。”曹律走过来,叮嘱过后,背在身后的手转到身前,“你看,我顺路带了马蹄糕回来。祯元楼的马蹄糕,帝都一绝。”
庞邈哑然,昨晚他只是饭后多吃了两块马蹄糕,那时候曹律还在埋头对付大半碗的红烧肉。
“发愣做什么?”曹律将马蹄糕塞进庞邈的手里,潇洒的挥挥手,转身时衣摆飘然的像流散的彩云,“我在书房,有事喊我。”
一直无事到晚饭时间,今天不用去陪曹峥夫妇吃饭,庞邈和曹律就在自己房里吃。饭菜吃到一半,茹意来了,她本来一脸忧虑的在门口踟蹰,若不是锦绣去厨房端点心,还不知道她在外面。
“八少爷,少夫人。”茹意站在门槛外,轻轻的开口。
锦绣虎视眈眈的注视着模样娇弱惹人爱的茹姨娘。
曹律问道:“何事?”
话音刚落,茹意竟是出人意料的“噗通”一声跪下,眼圈儿稍稍红了,模样更显得娇柔动人,她攥紧袖口,颤声道:“妾身自知此生无福伺候八少爷,所以恳求八少爷放妾身出府。”
“咦?”锦绣甚感意外,她还清楚的记得进曹家大门第二天,两个妾室来请安时的嚣张模样呢。
庞邈也有些意外。
有道是“吃一堑,长一智”,茹意不是真的蠢笨如猪。从八少爷的态度,到向珍儿的下场,她自己细细一想便能想通了。无论如何,她也是得不到八少爷的心,继续耗下去不过是虚度年华。更何况现在家中兄弟努力上进,日子比从前过得好,有了地位和面子,她何必留在侯府为人妾,大可以出去再行婚配,觅得门当户对的佳婿做原配夫人。
在端国,婚嫁过的妇人被休或和离之后,只要家世清白、贤惠淑德的,想要再嫁不难。
所以这段时日,她百般讨好曹夫人,不是想得到和八少夫人平起平坐的地位,为的就是等八少爷回来,能够求个情,早日放她离开曹家。
茹意见八少爷不出声,磕头恳求:“求八少爷成全。”
曹律示意锦绣扶起茹意,“好,明日有事,后日我便会写好文书,如你所愿。”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实现了愿望,茹意大喜,连连行礼道谢,“多谢八少爷、八少夫人成全。”
茹意高兴的抹着眼泪离开后,曹律握着庞邈的手,得意的说道:“我没说错吧,这个听松院,只会有你和我两个人。”
庞邈浑身一颤,露出难看的笑容。
“吃肉。”曹律的语调轻快,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庞邈的碟子里,“接下来,我要把你养胖一些……”
庞邈吃着曹律夹的菜,从语气与神情,他能感觉到身边人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期许,吃进嘴里的饭菜顿时味同白蜡。
最初以为,以庞家的寒微,不会让曹律在意因婚约而不得不娶的妻子。可是后来的事情,完全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
曹律对他越好,因欺瞒而产生的愧疚就越深厚,甚至觉得两次搭救的补偿在欺骗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这样的错误不能继续下去,他不该为报前世枉死之仇、担忧自身性命而如此自私。现下有人可指证燕王的滔天罪行,离大仇得报之日已经不远,他需要一个理由和契机,就像茹意那样,离开曹家,结束这荒唐的一切。
翌日,曹律在出门前照例替庞邈梳好头发,临行前甚至破天荒的在他额头亲了一口,而后在耳边轻语道:“一定要等到我回来。”
在庞邈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曹律策马而去。
随着身影消失在街头,庞邈决定暂时不再多想。等到快到申时,锦绣端来一碗甜羹。
“姑爷出门前特意叮嘱我的,说是宫里各种折腾,还不一定能吃饱,所以先喝碗甜羹垫垫肚子吧。”
庞邈抬眼时,发现立于院门口的章牧向正屋张望。
这两天里,奇怪的事情是不是有点密集?
不容他多想,因为临近出发的时辰了。吃完甜羹之后,庞邈最后整理了一下仪容,出门前往皇宫。本来曹夫人要一同去的,但是她早上起来之后,忽感头痛不适,大夫说需要静养、不宜吃荤腥油腻的食物,只能让庞邈独去。
坐上马车,庞邈头疼的想着如何应付找他说话的人,身子随着马车行进而摇晃,一个没留神,脑袋磕在车厢壁上。
“有点晕。”庞邈自言自语,可能是连续两夜想着心事没有睡好。
锦绣关切道:“少爷不如先靠着闭目养神,能稍微休息一会儿也是好的。”
庞邈点点头,闭上眼睛之后,他却觉得脚下犹如踩空一般,跌落进无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