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明月蒙尘,星辰遍洒,深沉天幕若墨泼的宣纸,那满天的星辉便如栖息在纸上的萤火一般,真真是美不胜收。
当初夏梨也如现下一样,坐在窗框上仰头瞭望着星空。
就在这时,一身白衣的戎言从半空袅袅而落,墨发飘飘,白袍猎猎,衬上一张好皮相,也是赏心悦目得很。
五岁的孩子甚是没有见识,看他这个样子出现,愣了好半晌,才懵懂问道:“神仙,妖怪?”
而戎言只是浅浅一笑,仪态万千道:“你猜?”
夏梨乌溜溜的眼珠转了一转,笑得双眸熠熠生辉,“我猜是人,还是偷溜进来的坏人。”
戎言一抖衣摆,也同她坐于一处,“你这答案倒是不走寻常路了,我对你尚算满意,不如你就给我做个徒弟如何?”
夏梨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损失,便也点头答应了。
就这样,二人的关系就这么一锤定音了。
师父来得便宜,徒弟也来得便宜,简直就是白菜价中的跳楼价。
想到十几年前的旧事,夏梨免不了要长吁短叹上一番,她转头望向戎言,想要叹叹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什么的来风雅风雅,却在视线转到他脸上时,停了下来。
“你……”
戎言也侧过头看她,却见她只是入定般地望着自己,“你”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他皱了皱眉头,“你……什么?”
“你到底多大岁数了,怎么一丝皱纹也没有?”
戎言听到这里,顿时笑逐颜开,一口白牙闪得煞是夺目,“我再不济也顶着个药宗的名号,妙手回春什么的不敢说,这驻颜有术倒是可以称上一称的,待你嫁到那奕国去,师父我也赠上一些,保准让你宠冠六宫去。”
“我倒是宁愿你赶紧给我找个师娘,生个女儿,然后给我说说嫁女儿的内心挣扎。”
“……”
有些事情就是莫名其妙的邪门,夏梨刚刚抱怨完她父皇不来找她,第二日一早就被召去御书房说话了。
十一公主有起床气,这是摘星殿一众都心知肚明的。侍女卿蓝一路战战兢兢,战战兢兢,战战兢兢地为她梳妆,战战兢兢地扶她上轿,生怕一不小心扫了风尾。
一直到夏梨立在了御书房中央,她仍是半梦半醒,黑着一张脸,心情看来很是糟糕。
“阿梨?”
渊正帝宽额阔口,虎目方髯,着明黄龙袍的身体如玄铁塔一般结实,一看就是驰骋沙场多年的好体魄。也正因着这好体魄,那声音甚是洪亮,洪亮到把夏梨吓得浑身不受控制地抖了一抖,眉头也不悦地皱起来。
夏梨没有理他,渊正帝倒也是没什么发脾气的痕迹,毕竟她是他与皇后这对少年伉俪所出,总是要惯着一些,偶尔也纡尊降贵得很是没出息。
“阿梨?”
夏梨那秀气的眉毛皱得更是紧了,她半眯着眼瞄了父亲一眼,不耐道:“有什么事?”
这口气,倒是像她才是上位者一般,怎一个没大没小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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