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夏梨来到外厅时,瞬间就开始祈祷这位王爷不是真的来找自己决斗的,因为他实在是忒人多忒势众了,她就算不战而降,都觉得很有压力。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她自认为不算小的别苑里,现下挤得满满当当全是人,捧着妆奁的,托着锦盒的,抬着红木箱的,真正是形态万千,热闹非凡。
牧徊优雅地坐在厅内喝茶,好似这么多的人丝毫没有影响他附近的空气质量一般。
夏梨收了收下巴,冉冉娜娜走到他面前,道:“王爷,不知在这不午睡对不起天地良心的时间来找我,有什么不得不说的事?”
她特别强调了“不午睡对不起天地良心”和“不得不说”两处,差点就到了咬牙切齿的程度。
牧徊闻言温润一笑,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拱手道:“叨扰公主歇息,徊深感抱歉,但这里有些蜀锦缎子恐怕要请公主挑上一挑,毕竟成亲这事,一生只有一次,马虎不得。”
说着,他便扬手让几位捧着布匹的宫人走了进来,本来空气质量就严重不达标的外厅,这下愈加不达标了。
夏梨眉头皱得死紧,不难看出心情不善,她缓缓走了一转,停在了一个额头上汗最多的宫人面前,问:“公公,说实话,这些可是很重?”
那宫人闻言额上的汗冒得更是勤快,慌忙回道:“多谢公主关心,是略有些分量。”
“哦,那为了不让公公如此辛苦……”
夏梨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那宫人连忙欣喜地抬头看她,心道这未来的皇后娘娘可真是宅心仁厚,体恤下人。
他笑容满面地看夏梨抬手幽幽一指,眼见着就要指到自己头上,却临时一转,转向了他旁边的宫人,道:“就那匹吧。”
看着那宫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夏梨心中很是舒畅,忽又觉得这样迁怒似是非常不厚道,于是决定在心里默默地安慰他两句,便也不了了之了。
牧徊笑容可掬,也不知是今天本来就心情很好,还是看她戏弄人看得很愉快,总之就是笑得很是碍眼。
“公主既然已经选好,那么徊就先行离开了。”
夏梨虽然恨他扰了自己午休,但此时他这么说,她作为东道主,理应挽留一番,于是客气道:“王爷还是多留一会吧,这么热的天,王爷奔波劳碌很是辛苦。”
听她这么说,牧徊回头瞧了瞧她,沉默了一会。
“好啊,那就多谢公主招待了。”
“……”这回换夏梨目瞪口呆了。
不过,人已经被她留下来了,就不能再撵人,夏梨只得坐下来,耐着性子硬着头皮同他闲扯。
“王爷,吃了没?”
这是亘古不变的一条万用寒暄开头语。
牧徊颔首回道:“吃过了,多谢公主关心。”
“那……吃得好不好?”
既然开头了,就理所当然应当接下去。
牧徊又笑了,笑得非常好看,“吃得很好,公主不必担心。”
“那……吃的什么?”
嗯,问题进展到这个深度,就可以消磨掉不少时间了。
在夏梨事先回忆自己午膳吃的什么的空当,却见牧徊忽地起身。
“公主,徊忽而想起有件要事要办,还请公主海涵。”
夏梨闻言一愣,心中长吁一口气,立刻起身送客,“王爷慢走,正事为重。”
此时,牧徊抬头淡淡地望了她一眼,而后唇边噙着笑走了。
待他走远,夏梨皱着眉头歪头问卿蓝,“卿蓝啊,那个牧王爷,刚才是不是笑话我了?”
卿蓝的头摇得拨浪鼓也似,双目圆瞪道:“没有啊。”
“是吗?”夏梨明显不信。
“真没有。”
听到这,夏梨抬头望向那已不见牧徊身影的朱门,却恍然望见满眼的红,她定睛望去才发现,原来那些跟着王爷来的人,也都跟着王爷去了,徒留这一院子的狼藉。
她脑子一轰,抬手捂上额头,对着卿蓝道:“卿蓝啊,找人给这些处理了,我再睡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