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走过鬼门关,你们爱信不信。”
念无岛云倾如黛青山,雾缠似镜秋水,漫山的青竹氤氲有致,将这薄凉的秋日熏得清清泠泠的,人也随之心境高远起来。
这不,约摸是因着是心境太高远了,高远到甚至都没地方搁下了,于是药宗晒药场的一群小弟子们都没了工作的兴致,齐刷刷地搬了小板凳坐到了角落的矮棚里,围着个少女,捧着大脸听她说故事。
简陋的木棚下,人群熙熙嚷嚷,一圈圈身穿白衣的小弟子如同菜地里的一个个歪萝卜,模样真是滑稽得可以。
而就在这群菜地歪萝卜中间,一个穿着同样白衣的少女盘腿坐在一张做工考究的楠木太师椅上,一脸含蓄的得意。她身体瘦弱,穿那身白衣不甚合身,袖子裤脚都卷了好几道,怎么看都是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觉。
“阿梨姑娘,你说说,鬼门关是什么样子的?”一个白萝卜眨着一双星星眼,捧着肥嘟嘟的大脸问着人群中间被众星拱月般的夏梨。
她转头看向他,挪了屁~股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双手搭在膝头,故作神秘地抻长了脖子对着那只提问的萝卜,压低了嗓子道:“那里到处都是冒着泡沫的血潭,里头泡的都是人的眼珠子、舌头还有手指脚趾,好多鬼怪舌头这么长……”她陡然升高了声音,还用手比划出约摸半人高的长度,眼睛也瞪得老大,直把一群白萝卜吓得浑身一抖,随后艰难地咽着口水盯着她那张挂着阴森诡异表情的脸。
她不顾一群萝卜的惧怕,扫视了一周,阴恻恻地继续:“那些长舌失信之人,死后会被拔舌头,啧啧,那烧得通红滚烫的火钳,就这么硬塞进你嘴里……”她一把抓住手边的一个吓得脸色发白的小弟子的衣襟,双指抵着他的嘴巴,“火钳一伸进去,就滋滋地冒着白烟,还有一股烧焦的糊味,还搀着些烤肉的香味……”她猛嗅了一口气,吓得那小弟子连喘气都差点忘了,“然后,嘶,血喷了拔舌人满头满脸,小鬼夹着火钳,看着上头一抽一抽的舌头,放声大笑,桀桀桀桀……”
素问走进晒药场的时候,有些不明所以,平时人丁兴旺的晒药场,今日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他满腹狐疑地继续往里头走,没一会儿,就发现了人满为患的木棚。
他看着那一群捧着大脸的门生,顿时就开始力不从心了,这个情况,他太熟悉了,自从那位阿梨姑娘醒了之后,药宗里头每天都会有这样的情景出现,说闹得鸡犬不宁是有些夸张,但是人心惶惶却是不假。
就如此时,那群愣头愣脑的小弟子们都被她几句话说得面色铁青或惨白,衬着那身白衣服,就好似后院里头自家种的青菜一般。
素问摇了摇头,叹了口哀怨无比的大气,拖着脚步往人群那头走去。
“我还看到有人被青面獠牙的鬼差挥着刀,把人皮直接剥下来,那些人血流不止,眼珠子就这么垂在脸上,每走一步,地上都会留下惨不忍睹的血脚印……”
他挤到人群最后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么一段,听得他大晴天里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冷颤,而后又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唤了声:“阿梨姑娘。”
夏梨闻声立刻噤了声,笑得见牙不见眼地瞧着包围圈外的素问,脸上灿烂得就如同夏日里头的骄阳,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阴森恐怖样。
“是素问啊,你来找我作甚,是来听我的黄泉二十六日之旅?”
素问又叹了口气,那个平日里头充满精气神的脑袋如今就如同一个破了洞的钟一般耷拉着,声音也是蔫蔫的,不知道的人以为他受了什么不得了的虐待。
事实上他觉得自己确实受了虐待,自从被宗主下令照顾这位阿梨姑娘以后,他觉得自己每日都受到了非人的精神虐待,有种分分钟都在夭寿的即视感。
“阿梨姑娘,午饭好了。”
夏梨一听这话,蹭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甩着卷了好几道的袖子,艰难地拨开了一众显然被吓得不轻却又意犹未尽的歪萝卜,吭哧吭哧地凑到了素问面前,呵呵一笑,道:“好素问,快跟姐姐说说,今日你给姐姐做了什么好吃的了?”
一看那亮晶晶的眼睛,素问就更蔫了,活脱脱就像被霜打了八百六十遍的茄子,蔫得连水都掐不出来了,“阿梨姑娘啊,你说这十七日来,你把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动物都吃了个遍了,我还能到哪里去给你找肉吃啊,再这样下去,也只有璇玑的肉你没有尝过了?”
夏梨闻言眼睛更亮了,甚至都能捻得出水星,“璇玑……好吃吗?”
素问:“……”
夏梨在念无岛混得风生水起,奕国这头可是乱成了一锅粥了,百里府上的人被下了禁令不准将她失踪的事情外泄,可北召那头不知怎么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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