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一个时辰之后,卿蓝才推门而入,看到榻上的二人的时候,结结实实地惊得楞了半晌。这榻上的二人,再怎么年龄相差大,再怎么感情好,那也是真真的叔嫂,这……怎么就堂而皇之地睡到一起去了?
怀着这么个心思,她便壮着胆子躬身凑到了床边,“娘娘,娘娘……”她声音极轻,动作也是细致,冒着被起床气十足的夏梨大卸八块去喂璇玑的危险,颤颤巍巍地意欲将她叫醒。
夏梨听到响动,迷迷瞪瞪地睁眼,两条眉毛皱得如同面贴黄花的姑娘临描青黛时打了个不合时宜的喷嚏一般,要多扭曲就有多扭曲。
卿蓝瞧她面色不善,心里一抖,赶紧绷着头皮抢白:“娘娘,这是怎么回事?”说着,手便指着床的里侧。
她闻言一愣,随后才混混沌沌地往身畔望去,这一望,也是瞪大了双眼。嗬,那个断袖睡了一觉就缩成小孩子的样子了?
正觉不可思议,才猛然反应过来。这不是小汤圆嘛!
好不容易把方才的经历回想全了,她顿觉五雷轰顶,半坐着身子苦着一张脸,小心翼翼地问:“卿蓝啊,我把小汤圆的嫩豆腐都吃了个遍,我该不会真有恋童癖吧?”
卿蓝:“……”
事实证明,汤圆君虽说是个嫩犊子,却也是个根正苗红的皇家嫩犊子,对这男女之事,看得尤为轻淡。因而当他揉着一双睡眼醒来之时,瞧了瞧衣衫不整的夏梨,又瞅了瞅锦衣散乱的自己,一张小脸纠结如麻,蹙眉沉吟了半晌,随后伸出酥白小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放心吧,嫂嫂,我不会让你负责的。”
瞧瞧,这思想境界,是多么的让人钦佩。
夏梨闻言眯眼一笑,也抬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义薄云天道:“小汤圆,你放心吧,我是不会对你负责的。”
卿蓝:“……”
汤圆君抿着嘴唇,似是在认真考虑她的话,良久,用手指绞着自己的下摆扭捏道:“嫂嫂是洛青第一个同衾共枕的女人,洛青会记一辈子的。”
她一惊,冤枉,这真是天大的冤枉,于是她拼着普及教育的责任感,赶忙道:“小汤圆,第一个女人可不是这么界定的,是要脱了衣服一起,才算的。”
汤圆君双眼和嘴巴都张得圆乎乎,眨巴眨巴地一手成拳捶上另一只手掌,呈醍醐灌顶状,“原来是这样啊,那么洛青第一个女人,应该是嬷嬷啊。”
“……”
后来,夏梨终于知道了,汤圆君是守着门口保护她,心里顿时很温暖。而且因为有了这同榻而眠的经历,汤圆君对她愈加亲昵,常常一大早就眯着一双渴睡的眼到冼华宫蹭早饭,她看着心下不忍,对他好几个月不见增长的身高很是担忧,便偶尔留他在偏殿宿着。
而奕帝洛白,却是好久都未曾再来这冼华宫了,夏梨倒是不介意,却是急坏了身边一众在宫闱里头趋炎附势惯了的下人,卿蓝是这冼华宫里头与夏梨最亲近的婢女,听多了他们的话,心里甚不是个滋味,于是这日,终于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秋日的凉气已然渗透到乾坤大地,万物萧萧条条冷冷清清,这晨曦之后,更是凉得让人骨头发颤,院子里头,不少下人正愁肠百结地扫着落叶,而把一帮人愁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却是端了个彩凤瓷碗,捏着调羹,笑眯眯地一口一口给汤圆君喂着早饭,画面极是柔软温馨。
卿蓝在一旁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每每都是话到了嘴边,就又吞了下去,她就这么犹犹豫豫了一整顿饭,也没能将话讲个明白,看着旁边伺候的人都急红了眼,急破了头,频频给她递着眼色,更有甚者就已然用嘴型隔空喊话了。
一说:“卿蓝,上啊,大家的幸福就抓在你手上了卿蓝!”
另一说:“卿蓝,小王爷要撑死了,我不能再盛饭拖延时间了卿蓝!”
再一说:“卿蓝,死了一个你,会有无数个你站起来的卿蓝!”
卿蓝面对着一众火辣辣的眼神,终于忍受不了万箭穿心的折磨,唯唯诺诺道:“娘娘,听说皇上这几日,都去了玉贵妃那边……”她顿了顿,充满希翼地望着夏梨,盼着她能给点反应。
而她诚然不负所望,轻飘飘地瞄了众奴仆一眼,随后有继续低头喂饭,盯着汤圆君软软嫩嫩的嘴巴,“玉贵妃,那是谁?”
汤圆君嘴巴里头鼓鼓囊囊,却也忍不住要表现表现,“嫂嫂,是天仙娘娘啊……”
她幽幽地“哦”了一声,回道:“小汤圆,天仙娘娘可能要把你的小侄子从肚子里拿出来给你玩喽~~”
汤圆君双眼睁得硕大,欢快地拍着手,“真的吗,好高兴!”
众人抚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