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无岛这么大。幸而,它又那么小。
他低头望了望她的发顶,长吁了一声,同她一道坐到了高高的礁石上。
兴许是前些日子涨潮浸了海水,这礁石上覆了些新鲜的青苔,一坐下去,他就感觉到了那种湿泞滑腻的触感,不过,此刻他却没有任何抱怨的想法,因为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就连这黏黏糊糊的苔藓,感觉都好得出奇。
她的目光放在很远的地方,似乎是在看着海那边隐隐约约的陆地,似乎又只是在看波澜的起起伏伏。他不能确定。
似乎是看得太入神,她没有发现他来了,只有一旁的璇玑抬头喷了喷鼻,并踱着步子走到了他身后,用脑袋蹭了蹭他的后背。
“怎么坐在这发呆?”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好一个大浪拍上了他们脚下的礁石,一声雷电般的巨响响起,还带着天摇地动的震荡,这尽在眼前的刺激,终于让她微微清醒了过来。
她肩膀一颤,眼睛这才有了焦距。
与此同时,她也发现了身边的人。
“戎……言?”
戎言欣慰地颔首,“是我。”
“你怎么来了?”她调整了坐姿,稍微面对着他一些,说这话的时候,她的手也在有意无意地揉着发麻的双腿。
“找你。”说着,他微微倾身,把她的手拨到了一边,认真地帮她按起了腿。
她呵呵笑笑,自然而然地把手垂到了两边,“找我,找我有事?”
戎言摇摇头,视线依然在自己的手上,“那倒没有,倒是你,怎么在这坐着发呆。”
听到这话,她欲言又止地动了动嘴唇,却好一会儿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垂着头没说话,从她的视线看过去,他的肩膀在有韵律地动着,胸前的几缕长发被海风吹得飘飘扬扬的,就像她偷偷跑出宫时,看到人家赶驴的鞭子。
“我真的是在病榻上躺了两年等你来救吗?”
不知道是不是喃喃自语,她的声音很小。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一字不漏地听到了。手指的动作停了一瞬,旋即又恢复。
“怎么问这个?”
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垂下了肩膀,“总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而且是很重要的什么,就好像有个人,跟我约好了在那个方向等着……”
缓缓地举起手,她指向了海的那边。
透过层层叠叠的水雾,那头的陆地就好像是姑娘家描眉的青黛,安安静静地躺在妆奁的盖子上头。如果不仔细看,甚至会忽视。
似乎是不好意思,她迅速地收回了手,改为胡乱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这只是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罢了,不对,只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罢了,我知道,我肯定不是跟谁约好了,只可能是两年来做了一场不正常的梦,对吧?”
她转头望向他,眼神很狂热,好像是急需某种肯定一般。
戎言犹豫了一下,“嗯,应该是吧。”
“对吧对吧,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望着她一边捋着心口,一边自言自语的样子,戎言的喉咙像是被人灌了什么东西下去一样,又呛又堵。
现在这样很好,非常好。
他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
某一日。药宗。
“你们谁看到璇玑没有?”
素问端着一个大大的锅,如同一个翻了盖儿的乌龟一般,一边艰难地四处走,一边不停地找人打听着。
“璇玑?”几个刚从外头回来的采药生面面相觑,然后一个黑黑的少年站了出来,他先是用沾满了泥污的袖子抹了把脸,才道:“没瞧见,不过如果是璇玑的话,吹个口哨不就成了?”
素问听到这,叹了口气,把锅搁在了一旁,对着不怎么炙热的日头抹了抹汗,双手叉腰道:“吹了,没动静。”
那黑小子皱了皱鼻子,随即一本正经道:“哦……如果没反应的话,那八成是跟阿梨姑娘一道去海边的吧?”
这下,旁边的一行人也附和了起来。
“对啊对啊,璇玑不喜欢水,一到那耳朵就不好使了……”
念无岛东南角海边。巨礁上。
璇玑一边蹭着脑袋,一边愉快地哼哼出声。
夏梨静静地坐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了它的下巴。
“璇玑啊,海的那头,到底有什么呢……”
回应她的,只有那猎猎的风声,和惊涛拍岸的怒吼声,还有璇玑那不成片段的低哼。
她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并没有期盼听到什么答案。
“璇玑啊……”顿了顿,“我只知道要一直等,却不知道……我到底在等什么……”
到底在等什么?
又或是,到底在等着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感觉后面的和前面的不是一个人写的。。新坑现言。。有兴趣的可以点点。。古言新坑是孟婆的。。我个人觉得那个挺有意思的。。不过要等这个完结才发。。现言是80后的娃儿回忆90年代末的。。双时间轴。。比较轻松的文。。特点的话。。就是不看到最后不知道谁是真CP。。链接上个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