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她紧巴巴地皱着脸,鼻孔快速地呵着气,显见的是起得不轻。
“没有!”
他又笑出了声,声音回荡在巨大的山洞中,引起了一连串像是挠着人心尖一般的回音。
“小时候明明是那么好的脾气,果然是长大了啊……”
看她脸色又突然变得更难看,他赶紧收了话头,猝然正色道:“你看到棺椁中的人了?”
夏梨原本正想发作,一听他说这个,好似热腾腾的炉火上被兜头浇了一盆水,只剩下了蔫蔫的烟雾,连一点儿火星都没来得及留下。
她忙不迭地换了个表情,几乎忘了自己刚才还气得七窍生烟的。
“嗯,看到了。”
这话他刚才也问过。
听到回答,戎言轻轻地点了点头,调整了坐姿,视线放在那白玉桥的底下,巧得是,他刚望过去的时候,一尾鱼正拍着尾巴腾上水面,在空中打了个旋儿之后,又扑通一声落入了水中。星星灯火落在这层层涟漪上,熠熠生辉。
“她死的时候,跟我说,一定要把她的袍子露出棺椁外头。”
他突然开口,说的话却又是莫名其妙。
她略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刚才石棺中躺的那人。
“你一定想问为什么吧?”
戎言毫无预警地转向她,眼睛似乎没了焦距。她想,他可能是透过她,在看其他的什么人吧。
她还没回答,他便自顾自地继续道:“我当时也问了,为什么要那样做呢?她笑得很奸诈,说这样会显得她好像是自己偷跑进去的一样。那时候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要装成自己偷跑进去的样子呢?直到我站在这里往上看,我才恍然大悟,对了,这样就好像还活着一样了。”
他这么说的时候,眼神越过了她的头顶,望向了那已经微微泛黄的袍子。
“真是个怪人啊……”他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眼神迷蒙,“不过,她一直都是怪人。”
瞧着他这样满足的神情,她突然有点舍不得打断他。
“从我认识她第一天起,她就是个怪人。总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却又乐在其中,她就是这么一个怪人……”
他仰着头,眼睛里似乎降下了什么奇异的布幔,一时间,天地间都被那布幔阻隔开来,只剩下那口寂静的棺椁和白色的衣角。
“你一定想问她是谁吧?”
在她以为他会一直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下去的时候,他却突然低下了头,眼光锐利地锁住了她。
她一惊,几乎是本能地点了点头。
瞧见她的表情,他似乎很满意,严重的锐气瞬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看到那张脸,你难道就没觉得熟悉吗?”
她嗫嚅着,有些不太确定。
他的脸隐在白发的阴影中,神情看不真切,但一双眼睛却奇异地泛着光,似乎非常期待从她口中听到答案。
“她很像我的母后。”她几乎是鼓足了勇气,才在那炙热的眼神中说出了这句话。
“仅仅是像吗?”他似乎还不肯罢休。
“……一模一样。”
她有些不想启齿。时间一切皆有因果,从不存在绝对的巧合,这个道理她明白。她不会天真地认为,在药宗历代宗主的陵寝中出现与她母后有着同一张脸的女人是巧合。
如果不是巧合。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如果不是巧合,她可以想象出上千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前因后果。她现在只希望,戎言将要说出的,并不是她想到任何一种。
“为什么药宗陵寝中的女人会和北召皇后长着同一张脸呢,你一定在想这个问题吧?”
咕咚。
她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那声音沉重而响亮,简直就像好不容易从井中拎上了一桶水,转瞬却突然松手,让它重新坠落回去。
“阿梨小时候身体很弱,是不是?”
夏梨紧皱着眉头,死死地盯着他。
“是。”
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戎言不对劲,璇玑不对劲,一来到这个洞里,所有人都变得不对劲了。
到底是为什么?
她胸口有个声音在狂吼着,而她却只能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
“阿梨出生的时候,正是天降大雪,树木悉数被雪染白,如同一夜之间开了满树的梨花是不是?”
他的话越说越诡异,她的心也越来越悬。
“可是实际上,你出生的那一天,北召都城胤城并没有下雪。”
一时间,她的瞳孔缩成了针尖的大小,甚至还伴随着剧烈的颤抖。
“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因为喉咙过度挤压而变得有些嘶哑。
戎言叹了一口气,原本凝结在全身的诡异气氛霎时散去,好像是晨光透过云层的缝隙照射下来一般。
“阿梨你,原本就不是北召皇后的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