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概念,恐怕没人能了解。人生短短数十载,等到行将就木时,也不过能感慨句时光荏苒,白云苍狗。
一觉醒来已经是三百年后,所有认识的人都早已不在的这种事,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原本,人们都在祈求长生不老,可若是只有一人长生于世间,恐怕也寂寞得很吧。
这些,都是夏梨在见到夏无双之后,萌生的感悟。
她有没有觉得寂寞呢?
她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稍稍怔愣了一下,接着忽地笑了笑。
这一笑,笑得问出问题的她莫名其妙。
这问题……好笑吗?
夏无双笑罢,端正了脸色,问道:“你问这个问题,是图的什么?”
这一问可是问倒她了。
图什么,她能图什么,不就是好奇罢了。
“同情我?”
夏梨被她的眼神刺得一激灵,连忙摇头摆手,甚是没出息道:“当然不是。”
她微微阖着眼睛,注视着她的动作,扬起的下巴白皙光洁,“那你图什么呢?”
瞧着这眼神,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只不过是好奇罢了。”
夏无双凝视着她,良久,才淡淡颔首,带着些自嘲道:“原来只是好奇啊……皇帝做久了,连我都觉得自己有点厌烦。”
听到这话,她瞄了她一眼。
就算瞧了这么多天,就算离得如此的近,依旧是那么好看。
关于北召的冰雪女帝夏无双,有许许多多的故事流传了下来,有说她在混沌之战中表现得有多么多么的骁勇善战,又多么多么的足智多谋,还有说她在获得了圣剑之首轻缨和驯服了烈萤璇玑之后是多么多么的巾帼不让须眉,又是多么多么的有帝王的风范。
可是没有一则,是关于她本身的。
她是什么人,她在混沌之战之前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她曾与什么样的人相爱,又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
这些,就像被人刻意从历史中抹去了一样,一丝一毫都没有留下。
混沌之战像一个分水岭,将她的人生直愣愣地分割开来。前半段归于混沌,后半段流传千古。
在所有人的意识中,她是一个铁血强硬的帝王,除了性别是女人之外,优柔寡断、妇人之仁这些,她通通都没有。
但是,直到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女帝,夏梨才突然意识到,剥去皇袍和甲胄,放下轻缨或是任何一把剑,她虽然仍有着睥睨天下的气势,却是一个活生生的女人。不仅如此,还是一位让人过目不忘的美人。
这样的女人为何会披甲鏖战,这样的女人为何能庙堂称帝,这样的女人为何会被冰封三百年?
她的身上都是谜团,一个又一个的谜团缠裹在一起,最终将她装饰得神秘不测,却又莫名动人。
“寂寞也不能把时间倒退,是不是?”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夏无双的话轻飘飘地传来。
她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有意无意地用指尖拨弄着一旁璇玑的背毛,后者在她的拨弄下,满足地歪头蹭她。
夏梨看着这个场景有点不对味,可是仔细想想,璇玑就算跟了她,也终究是人家的坐骑,自己的嫉妒来得的确太无理取闹了。
今日的天气很好,阳光像是蜜糖一般洒满了大地,春醒的万物欣欣向荣,似乎还散发着迷人的草木香气。玉碎谷的一方天空里,云雾散得稀稀落落,有些被海风撕破的碎云盘旋在天上,百无聊赖地变幻着,不知名的海鸟时不时地飞过,古怪的叫声在谷中久久回荡。
“反正,还没被冰封之前,我珍惜的人,也都不在了,并没有什么好寂寞的。”
她的语气清清淡淡,像是在说着跟自己毫无关联的事。
“并没有什么好寂寞的……”
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她又重复了一次。
“珍惜的人,是指喜欢的人吗?”
她意识到自己把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心重重地颤了一下,几乎是像小孩子担心大人发现自己的罪行一般,她惶恐地望向了她。
夏无双的手停了下来,转过头,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今天的天气真的非常好,她们坐在屋顶上,感受更是深刻。念无岛美好的景致如同是被心灵手巧的画匠重新上了色,一切的一切,都艳丽欲滴。
夏无双的长发随着风的呼吸时起时落,莹亮的眼睛好似云雾外的碧波千里。
在那亮闪闪的眼珠子里,她看到了自己。
“戎言,是你喜欢的人吗?”
夏梨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语无伦次地反驳,道:“怎么……开什么玩笑……他……我怎么会……哈哈哈……荒谬……”
“年轻人的反应真好啊……”
她继续说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微微侧着的头看似很憧憬。
“什么啊,你不也跟我超不多嘛……”夏梨涨红了脸。
她扯了扯自己的脸皮,一脸恶作剧,道:“别看这张脸年轻,我可已经是个三百多岁的老太婆了呢。”
“不要说这种恐怖的话好不好……”
“难道不是吗,这话不还是你告诉我的嘛,年龄的算法不就是用现在的年份减去出生的年份吗,那我不是三百多岁的老太婆是什么?”
气氛猛然变得很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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