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嘴,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看到的你一直都是温和礼貌,进退有度,脸上也始终都带着微笑,可这仅仅是你的面具对吗?究竟是多么让你神伤的过往,才会在想起时一再的发起高热?
“娅,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少年依旧笑着,抢先说出娜娅想说的话。
“如果你愿意,我自然洗耳恭听。”她一向不喜强人所难,既然是人家心中尘封的伤口,如果不依不饶的撕开来,未免,太残忍了些。
“我本有一个并不富裕的的家,有可敬可爱的爸爸妈妈,可是,我却亲手毁了这一切。”
少年拉过娜娅的手坐到沙发上,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以支撑他说完下面的话,
“那天我也不知是怎么了?鬼迷心窍的非常想要一份与冰麟一样的玩具,妈妈经不住我的哀求,答应我第二天便和爸爸去买。
第二日,我兴高采烈的等在家里,期待着我的新玩具,可等来的却是他们遭遇车祸抢救无效的死亡通知。”
韩冰麒咬紧牙关,双目赤红,手指紧紧抓住沙发的皮革,指甲几乎嵌进去,可见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可以将重提当年的旧事,
“娅,你知道吗?那一刻我大脑一片空白,直到亲眼看到父母的遗体,才清晰无比的意识到,我失去他们了,我永远也看不到他们了,而这一切皆是因我而起!”
少女慢慢把手附上他的因用力而过分发白的指节,冰凉的温度,与平日里温热毫不相同,她盯着他满是血丝的眼睛,不知该用何种语言去安慰这满是创伤的男子。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提出那样要求,一定是我太贪心,所以老天才这样来惩罚我。我对不起小麟,是我让他变成了孤儿。”
字字句句全是自责的意味,全然忘了,他跟那个男孩是同龄的人,这些年,他也是作为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伶仃孤苦的一路走来,长成如今这般模样。
那日灵堂之上,韩冰麒看着父母并列的棺木,本想追随他们而去,但身边长相一模一样的嚎哭着的男孩将他拉回现实,
我已经对不起他,如今又怎能丢下他一个人,世道维艰,他要怎样一个人活下去,罢了,就这样,我们一起好好的,活下去吧。
之后十数年的时光,这男孩便带着一种无法推卸的责任,带着韩冰麟坚强的行走在这世上,然而,他的心中始终带着对当年事件的愧疚与罪恶,着实辛苦。
少年高大,清伶的身子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仿佛这样会让他心中好过一些,他的眼神愈发的空洞,源源不断流淌出来的是咸到苦涩的泪水,
“娅,我妈妈,她骗我,她说过人死了之后,会变成一颗明亮的星星,可是,我找了他们十多年,都没有,找到。”
“这就是你喜欢半夜时分站在窗边的原因吗?”原来日日仰望只是在寻找心中期盼的幻影,明明知道根本无法找到,但仍然不想要放弃。
韩冰麒没有作声,默默的点了点头,娜娅轻轻地揽过少年的头,使他可以靠在自己的肩上,素手在半空中顿了顿,缓缓的抚上他的黑发,
“冰麒,不要难过,不要伤心,不要愧疚,什么都不要,你已经做得很好。你忘了我是谁吗,我是天宫神族的公主,是天帝崇羽的女儿,无所不能,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妈妈的,有我陪着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辛苦。”
女孩的语调轻柔舒缓,那男孩靠在她的肩头,不知何时已安然睡去。
她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心下欣然,僵直着身体,不敢移动分毫,生怕吵醒了这娃娃般熟睡的少年。
她心中自是明了,即使她是公主,是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神族,也不是什么都能做到的,否则,又怎会有啸枫这样的遗憾心伤。
刚刚那些话不过是安慰这个少年罢了,但她却是真心的希望,他可以放下当年的遗憾,不再带着温和面具,却缩在自己的牢笼里擦伤,然后,越擦越疼!
此时,魔鬼林中阴风阵阵,黑衣男子负手而立,身后叫冥伽的小魔头直挺挺跪着,口中叙叙的将白日里自己如何被娜娅打败,不得不落荒而逃等等事情一一道来,为了逃脱责罚,许多地方不乏添油加醋。
黑衣男子转过身来,紫瞳中闪过狠厉的神色,嘴角勾起邪魅的弧度,字字冰寒,“既如此,那这个丫头,是断断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