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像是路旁的一株草,无声无息却又生生不息。她有一种他们这些从小养尊处优的孩子不具有的生命力,柔韧而美丽。帝女重生,一夫多用!
可是,当天白莲没有醒来。她这次沉睡,超过了刘医生预言的二十四小时,而是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是三十个小时。
“栾先生,白小姐醒了!”有护士欣喜地跑出来向在外面巴巴地等了一个昼夜的栾仕昕道。里面的女孩子一定是他重要的人吧,要不然,这样风流标志的公子哥儿焦虑成这般呢。
连续两夜未眠,栾仕昕的脸上已经出现了淡青色的胡茬,眼睛也有些红肿。听到这话,他“蹭”地站起来,想也不想就往重症监护病房的门口跑去。她醒了?还吐不吐血?胃怎么样了?
满脑子都是白莲,以至于跨进去的那一刹那险些跌倒在地。
第一次这么丢脸。有医护人员小心地扶住他,关切道:“栾先生,你脸色这么差,去找个大夫诊治一下好吗?”能不差吗?栾仕昕从前天到现在就是抽了几包烟,喝了两瓶医院送来的矿泉水,饭是一口也吃不下去的。
栾仕昕摇摇头,继续向内室走去。脑海里忽然浮现翟叔的话来,“少爷,长痛不如短痛”他说。呵,长痛也好,短痛也罢,人只要用情,是一定会痛的吧。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痛,割舍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还是痛。而对方,因为不爱自己,大概是没有什么的,反而会因为不再受无谓的刁难和打扰,过得更好。
刚刚因为白莲醒来而悸动的心变得沉郁下来,栾仕昕尽量放慢步调,走到病床前时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关心。
此时,醒来的那人正侧卧在床上发呆,细瘦苍白的手臂上插着吊针,漆黑的大眼睛盯着吊瓶里一滴滴落下的透明液体,没有表情也没有言语。神情平静得如同故事里的死神。
“是不是很像眼泪。”意识到栾仕昕的脚步逼近,白莲抿起嘴角缓缓地开口道。
“什么?”面对突然的问句,栾仕昕不明所以。
“你看,这瓶里吊着的药水是不是很像眼泪。”白莲还是那种清冷缓慢的语气,因为刚刚醒来声音还有些低。
“是,”栾仕昕没有搬椅子,而是直接坐到了她的身边去。病床有些冷硬,并没有因为她的体温而温暖起来。她刚有了生命迹象,大概也没有什么温度吧。“吊瓶在哭。”难得的文艺一回。海伦娜的简奥斯汀时代
白莲却抿嘴笑了:“栾少怎么这么矫情起来了。”
“是你先招惹的好么。”栾仕昕心里原本还有这两天的事情堵着,觉得纠结疼痛。可看到她笑笑的样子也就缓和了些,贫嘴道。
“是啊,是啊。”白莲说,看了看栾仕昕苍白里透着蜡黄的脸色,心知他这两天也过得不好,向来那么爱面子的人,头一次这么没精打采的,胡茬都出来了不说,下巴也一夜之间尖了似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问道:
“可是栾少,我想吃饭了,你想不想吃。”
栾仕昕想了想自己也是饿了一天多了,便打电话让人煲了两份海参粥又做了几样小菜送来。
两人支了小小的懒人桌,一人一碗,拿勺子对着吃。
栾仕昕连续五餐没有进食了,色香味俱佳的海参粥一到就食指大动起来。倒是白莲,需要一点一点地吞咽,看上去很吃力。
栾仕昕吃得差不多时看她流着冷汗,碗里还有四分之三没动。“怎么?不是饿了吗?”他看她。
“啊,本来饿了,吃了几口我就饱了。”白莲看他吃了两碗多,心知差不多了,便解释道。“我待会儿要睡了,你也回去睡会儿吧。”
栾仕昕是何等的聪明,马上明白了白莲的用意。点点头说:“嗯,这就回了,我派了人过来照顾你,就候在病房外面。有什么事情你尽管支使。”
说完他就准备离开了。出去时在病房的玻璃门上看到反应出来的不甚清楚的影像,忽然就想:自己的样子看上去很狼狈吗?居然已经开始让她过意不去了么。还真是怕给他添麻烦啊,既是这样,那在他这边上着班又跑去打黑拳是怎么回事啊?终究是在心里放不下,栾仕昕又回过头生硬地说道:“要是缺钱,就先从我这里拿,不要总是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白莲愣了一下,贝齿咬住朱唇。自己努力不想让他知道,不想让这件事成为他看不起或者以后嘲讽她的理由,怎么,还是知道了么?似乎,早在很久之前,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了吧,刻薄,节俭,努力省钱。他甚至觉得自己在为了钱跟季泽交往……漆黑的眸子有忧伤的神色,白莲却没有解释什么。她点点头:“知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