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音看到的是母亲,殷不沉什么也没看见,洪福天和欧阳槊看到的是五名道士,异史君看到的则是杨创。
杨创也站在浪头上,位置靠边,与其他四名道士的距离更远一些。
“安象形,是你吗?”海浪停在数十步之外,浪花翻涌,五人纹丝不动,杨创第一个开口。
异史君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
“真遗憾,我不能陪你再走下去了。”杨创继续道,不喜欢拿主意的他,再也忍受不了前途未卜的生活了,“我决定回星山,我想过了,大厦将倾,咱们只是梁木之间蹿来蹿去的猫狗,没能力撑起千疮百孔的屋顶,除了回归道统,这世上其实并不存在其它道路。安道友……如果你没有杀死郭东游的话,我会劝你迷途知返,现在,我只能对你说好自为之。”
异史君冷笑,他拥有安象形的大部分记忆,对这个名字却已没有半分感情,“这么说,几位是替道统执行戒律,准备捉拿我归案的?”
其他四名道士都不开口,仍由杨创代答:“不是,安象形已经死了,现在的你是异史君的众魂之一,只是承载着安象形的记忆,我刚才的那些话就是说给那些记忆的。现在我要告诉你,异史君,你的计划不会成功,道统放任你多年,今天该是结束一切的时候了。”
异史君大笑,“杨创,你真的不适合说这种话,是谁把这些东西塞到你嘴里的?让我看看,召山沈斜照,你是个老实人,不会说这样的大话。庞山申纯素,你是来找女儿的,也不会说这种话——听说你将安象形当初对你女儿的预言很当回事,终于要等到成果了。”
杨清音没看母亲,专心拘束异史君的魂魄,玉斧里虽然有慕行秋的法术,仍需要她以法力维持,她觉得快要成功了,黑凰体内的寄居之魂明显发生了动摇。
异史君却像是毫无感觉,没有人打断,他就继续往下说:“牙山申同寿,你是为洗剑池而来,嘿,你们放任两名小道士带着洗剑池水到处乱闯,真是令人意外,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申同寿是名相貌清癯的老年道士,脸上带着牙山道士普遍都有的文雅微笑,对异史君的话弃耳不闻,目光的确在盯着杨清音手里的水珠。
“望山杨安愚,啊……道统里太多姓杨、姓申的道士了,你是望山戒律科首座,注神境界,看到你我没什么可说的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我是众魂之妖,少一魂无所谓。不过你让杨创说‘我的计划不会成功’是什么意思?你知道远荒祖火里都有什么?你知道慕行秋的念心幻术和体质早已今非昔比了吗?”
杨安愚看上去才三十来岁,其实是这里年纪最大的道士,比将近九百岁的安象形还要老,他不太爱说话,所以才让杨创代为传言,既然异史君点到自己的名字,他的回答是额头上射出的一束光。
在道士眼里,这束光是白色的,细如小指,刚一射出就到了黑凰的脑门,里面的异史君大叫一声,再无声息。
黑凰软软地倒在地上,旁边的殷不沉惊恐地向后退却,他什么也看不到,却能感觉到不远处的死亡气息。
杨清音身前的玉斧啪的一声裂为两半,同时坠落,它在吸入了异史君魂魄的同时也失去了魂魄,杨安愚一招两用,击破了魂魄的全部妖力,也击破了玉斧,异史君的这只魂魄将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杨创轻轻叹息一声,虽然那只是安象形的一段记忆,魂魄已被异史君吞掉,他还是有一点感伤,“没有根本隐遁之法和道士之心的道士,就是这么可怜,甚至敌不过一只魂妖的力量。我要回星山了,听说那里会有一战,希望我还能赶上。再见,诸位道友,道火不熄。”
杨创在海浪中消失了。
召山道士沈斜照第二个消失,他是来见证安象形最后下场的,如今事情已了,没必要留下,他也说了一句“道火不熄”。
牙山道士申同寿飞到杨清音面前,微笑着向她伸出手,“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秃子发出威胁的低吼,杨清音对洗剑池水却没有留恋,放在申同寿的手心里,鸡蛋大小的珠子眨眼间变成一滴水,随后又消失了。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现在才要回洗剑池水吗?”杨清音平静地问,她知道自己留不住牙山至宝。
申同寿转身看了一眼望山注神道士杨安愚,得到默许之后才说:“洗剑池水本来是留给望山魔道士的,在群妖之地,只有他们能夺走池水。可是再完美的计划也有意想不到的变化,慕行秋居然保住了池水,还差点将它带到止步邦。不过现在没事了,道统对魔道士另有计划,池水当然不能流落在外。就是这样,我解释得清楚吗?”
杨清音点点头,没有追问洗剑池水落入魔道士手里会怎样,那已经不重要了。
申同寿飞回浪头之上,向两名道士点头致意,说出“道火不熄”之后也消失了。
杨母来到女儿面前,落在地上,母女对视片刻,最后是杨清音先开口,“我已经接受再灭之法,如果您是来要内丹的,我现在就交出来。您是我的母亲,最知道我的脾气。”
杨母目光扫了一下,洪福天和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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