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秃子正以前所未有的认真劲儿打拳,他又分出一缕头发,两缕当腿,两缕作拳,姿势已有七八分相似,虽然看上去有点可笑,但这的确是锻骨拳。
“老娘,你去休息吧,从今以后我一个人看着小秋哥,一有事我就叫你,你什么都不要做。”
杨清音笑了两声,秃子却急了,大声道:“杨清音,不准再胡闹了!快去吃东西,然后睡一觉,小秋哥让我照顾你,我就可以……老娘,求你了,休息一会,一小会也行啊。”
杨清音嗯了一声,居然真的转身走向母亲布置的新帐篷里,秃子惊讶了一会,更认真地打拳,希望能将这边的事告诉小秋哥。
杨清音吃了一些食物,小睡了一会,她是突然醒来的,好像大难即将临头,心怦怦直跳,一跃而起,跑出帐篷。
一切未变,小岛已经被母亲装扮得有了几分仙气,秃子仍在钟顶打拳。
“才一个多时辰,老娘,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
“他在那边怎么样了?”
“没什么,小秋哥也在练拳呢,心情很放松,今天大概不会升到餐霞境界了。”
杨清音的心却还是无法平复,快步走到镇魔钟旁边,打出锻骨拳,她已经非常熟练了,很快就感受到慕行秋的情绪,的确跟秃子说得一样,心情放松,甚至有点心不在焉,与他近一段时间以来的紧张状态截然不同。
他好像领悟了什么,或者解决了某个重要的问题,杨清音绕着镇魔钟走了一圈,突然一拳击在钟身上,钟鸣不已,她的手指也因此疼痛彻骨。
钟鸣不绝,秃子受不得,立刻飞了起来,惊惶地看着杨清音,隐约察觉自己犯下一个重要错误。
“他陷入情劫了。”杨清音肯定地说。
“怎么会?小秋哥状态挺好啊……我一点也没偷懒,真的。”秃子胆怯地说。
杨清音冲秃子笑了笑,“这是好事,他越早激发情劫,危险反而越小。”
杨清音在安慰秃子,事实上,情劫的危害体现在它的难以摆脱,与早晚无关,慕行秋显然已经完全堕入其中,若不能自拔,刚刚凝成的内丹会毁掉,性命也难保。
这是切切实实的生死危机,杨清音不想让秃子分担忧虑,他不知情,就最好一直不知情。
秃子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我觉得小秋哥的情劫不太严重。”
“他在回忆秦凌霜。”杨清音看不到慕行秋的念头,但她十分确信那种淡然如水的情绪来自于另一名女道士。
“哦……老娘,小秋哥想着芳芳,你不生气吧?”
“我为什么要生气?”杨清音继续围着镇魔钟打拳,全部的想法只有一个,帮助慕行秋摆脱情劫。
秃子的脑袋瓜不够用了,干脆不再去想,又回到钟顶打拳,渐渐发现小秋哥的情劫的确不太对劲儿,说是轻松,却时不时有些起伏,而且起伏越来越明显,悲伤、迷惑、忐忑、恐惧等等情绪纷纷冒头,像是水面上的一朵朵浪花。
每当慕行秋情绪起伏的时候,杨清音就在钟身上击上一拳或一掌,她还拿不准这一招是否有效,只是直觉到钟鸣似乎能起安抚作用。
这样做只会拖延情劫延续的时间,杨清音还在思考其它办法。
“小秋哥会挺过来的。”秃子慢慢觉查到事态严重,总在嘀咕这句话,他想通过魔像做点什么,可是心中没有明确的想法,那边的魔像就什么也变不出来。
慕行秋的情绪波动越来越严重。
杨清音一拳又一拳地击在钟身上,鸣声不绝,秃子不得不再次升到空中,并且越退越远。
慢慢地,钟鸣变得激昂慷慨,这意味着慕行秋的情绪也已波澜起伏,秃子脸色骤变,却没办法再靠近镇魔钟半步,忽听得还有其它声音入耳,低头看去,发现自己已经退到海面上,小岛周围的海水沸腾翻滚,并向远处扩散,似乎正在酝酿一道冲天巨浪。
他又抬起头,望见天空中浓云密集,像是海浪的倒影。
狂风乍起,暴雨将至。
“老娘!”秃子放声大叫,却连他自己都听不见,“又有人来了,从南边来的!好像是……好像是妖族!”
杨清音仍在不停击打镇魔钟,对周围的变化全无察觉。
她的心境已经与慕行秋完全合而为一,他悲伤她也悲伤,他心醉她也心醉……
直到腹中微微一痛,杨清音才一下子清醒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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