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敬酒他都来者不拒,直到阳朔看不下去了,才把自家主子搀着往回拖。宾客也知他今夜洞房花烛,不好耽误正事,于是笑笑作罢。
戴珺知道顾衍誉生得一副好皮相,却从未见过她穿女装的样子。今夜一见,便是在喜烛辉映下,看她穿着大红喜服的模样。戴珺几乎移不开自己的眼睛,他掐了掐自己的手指,痛得狠了才敢放开。旁边伺候的婆子看不出他这点异样,忙着起哄叫他掀盖头,戴珺克制着指尖颤抖,揭了那块红布。
对上的是顾衍誉水光潋滟一双眼。
烛火映得她整个人都柔和起来,原本漂亮得有点凌厉的五官此刻多了几分缠绵缱绻的意味。喜婆们见他二人目光交缠,互相打了个眼色退出房去,从外面合上了门。
一时无话,气氛都无端暧昧了一些。
戴珺身上的酒气熏得顾衍誉也有些沉醉,“你喝了很多酒。”她说。戴珺没有否认,引着她过来圆桌上坐好,那里放着两杯合衾酒。她走过来身上的珠翠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听在耳朵里很是惑人。
“喝么?”戴珺拿起一杯问她。
“喝,”顾衍誉端起另一杯来,嘴角噙着点笑意,“玉珩愿意帮我,这一杯该我敬你。”
杯子轻轻碰了碰,戴珺的心一沉。合衾酒是要喝交杯的,被她这么一碰倒是旖旎不起来了,也是了,她原本答应成亲就没抱任何旖旎的心思,这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
戴珺藏好自己眼里那一点见怪不怪的失落,饮尽杯中酒。
两人穿着喜服,怎么看都是一双璧人,谈论的,却是与此刻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明日起我会接管长老廷,拨出一千甲士赴西南,你哥哥和……,你也可以放心好好休息。”
顾衍誉柔顺地点点头,“好。”
“还有七王那里尚需从长计议……”戴珺没说完,话就被顾衍誉打断了。
“不急在这一日。折腾一天了,你要就寝么?”她问。
戴珺放下已空的杯子,半刻无话。从柜子里轻车熟路抱出一床被子来,铺到墙侧的软塌上,“这几日还要委屈你与我同房,至少不能让其他人看出端倪。”
顾衍誉似笑非笑,“夫君也太委屈自己了。”
戴珺手一颤,“莫开这样的玩笑,你去床上睡吧。”
顾衍誉看了他一眼,施施然转过身去,不再与他搭话。
第二日晨起戴珺叠好被子再塞回柜子里,割破小指往床上那块白布上划了一道。顾衍誉眼中意味不明,翘着嘴角对他笑了笑,“玉珩有心了。”
戴珺:“府里人多眼杂,婆子侍女都有,小心一点总不坏。”
洗漱过后顾衍誉跟着戴珺出门,向戴文嵩敬茶。一改往日浪荡不羁的败家模样,换了一身青葱水绿的襦裙,瞧着倒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意思。戴文嵩哼哼着喝了茶。事实证明顾衍誉想要表现得靠谱就真的能靠谱起来,一口一个爹叫得,连戴文嵩那张苦大仇深的脸都松快了不少。他先前还对戴珺与她这桩婚事百般存疑,现在看来,顾衍誉从前做男子的时候,那些不羁的模样多半是装出来唬人的,内里应该是个贤良淑德的好姑娘。不由更对她满意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