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两个结了心结也实在说不过去。
“犯了错还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
耐不住红着脸斥了莲子一句,莲子破涕为笑立即涎皮赖脸凑到近前扶住木容,木容故作嫌恶甩手,莲子不依不挠追着,主仆两个眼见着打闹出了屋,莫桑只得傻笑着跟了出去。
石隐只含笑看着木容身影渐渐远去,那层眼波上的贪慕温存方才渐渐散去,身后站着个不苟言笑的人,他只淡然交代一句备车,那人便迈步而去。
时候也差不多了,大事已了,该将后续好生整顿整顿了。
掸了掸袍角,石隐起身,出门就见莲心仍旧缠着木容在前头小花园里,他含笑交代莫槐:
“四姑娘若问起,只说我出门办些事,不至天黑即回。”
莫槐应声,显然自家主子是要隐瞒去处,为的还是怕四姑娘忧心。
石隐出到府门就见门外已然停了一车一骑,赵出于马上,石洺于车内。
“洺师叔已然着人去请三皇子。”
赵出遥遥交代一句,石隐点头,随即便也上了马车,身后几人俱是翻身上马随行护卫,一行人便径直往皇宫而去。
木容虽和莲子一路闹腾,却是一眼也瞧见了石隐出去,身后甚至跟了几人,见他身影渐渐走远,回眼就见莫槐远远朝她行礼,她便又转头去和莲子说话。
别后这许久,木容也确实有许多话要和莲子说,十年相伴,除却末了这几月她是知情,都觉着心里那般难熬,可莲子却把这心事揣在心里了十几年陪在她身边,即便真是她姑母对不住周茹,可如今也算是偿了命给周茹,也总算是两清了,真正的仇家到底还是她姑母背后的苏凉月。
是委屈,她们主仆两个心里都存着委屈。
“你要愿意,和莫桑成亲后还会来我身边伺候,只是我将来也未必如何,你……”
“我自是跟着姑娘,出不出门都跟着姑娘,只姑娘别怨我也别撵我就是。”
不等木容话说完就叫莲子打断,她现下最怕的就是木容不要她。
到底十几年同甘共苦相依为命的情谊,怎样也抛不下。
木容点点头,也是鼻尖发酸眼眶泛热,索性叫了冬姨带了莲子,主仆三个往小厨房去,叫冬姨教着亲自制起周茹当年爱吃的各色点心小菜,这般在厨下足忙碌了三五个时辰,连午饭都是在厨房直接用了的,直到将近酉时,木容顺着窗子瞅着西边一缕斜阳,忽然听着门外莫桑带笑通传主子回来了,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她一路出了厨房往外,脚步竟是越来越急,不过分别这三五个时辰就好似分别了经年之久,甚至隐隐有着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的惶恐,她远远瞧见石隐,再忍不住朝他跑去。
石隐不防转过长廊便见木容,正是含笑看她,却见她万般急切,觉出些不对来登时凝了笑意,索性加快脚步免得她那般,几步上前一把揽住她,她便微微喘-息着伏在了他的怀里。
“这是怎么了?”
天气渐渐炎热,她额头遍布细密汗珠子,身上一股子糕点香甜气。
“没什么。”
他忧心而关切,她却颤着声儿的满足。
石隐一下了然,恐怕她猜出他去了哪里。
“圣上身子不好,大约极快便要逊位,朔奉有座别宫,圣上逊位后便往别宫将养,除非薨逝才可回京葬去皇陵,否则这辈子再不能入京。”
木容一瞬惊的抬头去看他,圣上小动作不断,怎么就忽然低了头?
“他犯下的事实实在在,给先帝下药之人虽被他灭口,传药之人却逃脱,当年为先帝验出中毒的那位年轻太医正是如今太医院副使,当年先帝令他不可声张此事,他也一直隐瞒至今未曾叫任何人生疑。”
弑君之罪圣上自是难以逃脱了。
“那,二殿下呢?”
他的心结自是还要一样,二殿下总算是他半个养父,恐怕比之从未谋面的瑞贤太子,这位将他教养到五岁的二殿下更令他心底亲近。
“为着炎朝简家不至令天下苍生失了信任,二殿下的事便等圣上到朔奉后再行施行,自是为二殿下正名,将当年东宫事原委告知天下,并将二殿下尸骨迁葬皇室祖茔。”
木容不觉着心底发颤,这些事熬了这样久总算有一个结果,若再拖下去,保不齐圣上耐不住就对他下毒手。
“今日种种安排都叫圣上始料未及,毫无招架余地,虽说他手中还有一支人马暗中形势,只是大势已去,渐渐剪除羽翼也好施行的多。”
他扶了木容往回走,去到小厅里就见莲子和冬姨已然摆好了晚膳,一桌子糕点小菜配着甜咸两样粥品,莲子先是去笑:
“简亲王这顿晚膳可是我们姑娘亲自动的手!”
石隐眼底赞叹惊艳,正是要去洗手,谁知木容却从他身后攥住他袍角,他回头去看,就见木容略有些艰涩的强作欢颜来问:
“那我们,什么时候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