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她在执笔,且乐在其中。这样也罢,多攒点银子,他们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些。
他们以后的日子……
王秀才不由又出起神来,眼中有些向往与期待。
秋试伴随着一场秋雨而结束,几家欢喜几家愁,王誉可以说是最欢喜的一个,因为他得了解元。
张婶子拉着徐影后的手,激动得不停晃,“我早就说了,阿誉这孩子有出息,你看看,这可不就应验了?”她压低声音,苦口婆心道:“我说姑娘诶,你可不能再这么耗着了,到时候阿誉被别人抢了,你哭都来不及。”
徐影后笑,“您就别为我们操心了。让阿誉好好准备来年春闱要紧。”
婶子斜她一眼,“他准备他的,先把事情定了不是更好,到时候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徐影后:“……”大婶你这么奔放真的好吗?
说话间,王誉正好提着一筐东西进了院子,“我买了姑娘喜欢的松子糖……啊,张婶子在呀。”
张婶子看了看王誉,又看了看徐影后,有戏,嘴角的笑眼都掩不住。“没事,随便来坐坐,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张婶子走后,王誉一边把刚买的东西拿出来,一边问徐影后,“张婶子与你聊什么呢?”
徐影后迫不及待拆开松子糖,“没什么,闲聊罢了。”
王誉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在院外明明听到了什么洞房花烛金榜题名,莫非……莫非张婶子想给她说亲。
徐影后就见他本来还喜气洋洋的,突然就低落下来,“我去做饭了。”
徐影后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气,松子糖虽然甜,却不是她现代常吃的味道。
王誉中了解元,一下就成了县城里的名人,常有人找到家里来见他。每到这时,徐影后就会自觉躲进书房。
王誉看在眼里,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幸好过了几日,他也接到了许多邀请,要么是去拜访城中大儒,要么是和同窗聚会。他平日不善交际,遂不愿参加,想推辞掉。
徐影后见了,劝道:“该去的应酬还是要去的,以后入仕为官,多个朋友多条路。再说去请教请教学问也好。”学问能力固然重要,人际关系也必不可少。徐影后混迹娱乐圈多年,深知此理。
王誉听在耳里,记在心上,按照她说的,去拜访几位名望极高的大人。
这天晚上,徐影后正在书房奋笔疾书写《绿罗记》,就听院门响,他跑去开门,王誉进来,身上带着淡淡酒气。
“你喝酒了?”徐影后皱眉,从古到今去应酬就没几个不喝酒的。
“周大人盛情,不敢不受。”王誉笑,眼睛弯弯的,亮亮的,如同天上的小月牙。
进了屋,坐在床上就开始打瞌睡,徐影后帮他倒了小半碗醋解酒,王誉迷迷糊糊接过一口气灌下去,皱眉呲牙,“酸……”
徐影后瞬间就被他的小表情萌到了,“谁让你喝那么快。”
王誉难受的吐吐舌头就往床上倒去,嘴里还嘟嘟囔囔,“等等……等我。”
徐影后觉得好玩,故意逗他:“等你干什么?”
王誉翻了个身,对着墙道:“等我……等我成亲。”
徐影后笑笑,帮他盖好被子,吹吸烛火往外走。
王誉还在对着墙傻笑道:“等我……等我……成亲……洞房嘿嘿嘿……”
夜风微凉,徐影后仰头看看皎洁月色满天星河,嘴边的笑意有些苦涩。
第二日王誉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从屋外飘进来一阵菜粥的香气,他忙爬起来。
徐影后正站在灶台前,笑容灿烂,“快洗漱,我熬了菜粥。”她虽然很少做饭,但简单的粥还是会熬的。
一切都平静安宁如同之前的很多个早上,王誉吃过早饭又要去城里赴县令大人的宴,本想回来时还有佳人相候,却不料院中一片黑暗,空无一人。
她走了,留下一封信,或者连信都算不上,只是两行潦草的字而已。
“你说话就要动身上京赶考了,日后金榜题名前途无量,家中有我这么一个没名没分的外人多有不便。我先走了,勿念。”
早上的菜粥还剩了小半锅放在灶台上,冰冰凉凉,王誉的心也冰冰凉凉,千里江山,万家灯火,又只剩了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