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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揽月东来,天已破晓。
项怀瑜昏迷,旺财满身是血眼睛都睁不开,兰握瑾面色阴沉不苟言笑。
萧清流知道有温画在不会出什么大事,但眼见进来的人这副模样还是稍稍吃了一惊,温画便将事情简单解释一番。
禾岫和旺财都受了重伤,不过好在不伤及性命,萧清流的治疗术很及时,让旺财连叫痛的机会都没有,很快又活蹦乱跳了。
项怀瑜却有些严重,她没有受伤可惜易神咒夺走了她大部分神智,她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
萧清流替她治疗时,兰握瑾守在她门外站了一夜。
翌日,经过一夜的暴雨,碧落雨过天晴如被洗过一般,湛蓝如玉,云霞晕染。
借着吃早饭的空档儿,在萧清流的帮助下,温画终于将兰握瑾和项怀瑜之间庞大而复杂的关系捋了一遍。
兰握瑾与项怀瑜并非亲兄妹,当年兰氏夫妇在外游历时收养了一名孤女,带回天墉与儿子一道抚养长大。
兰氏夫妇本意是带个小姑娘回家给儿子作伴,因此并没有刻意隐瞒她的身份,天墉人人都知道,族长夫妇带回来的小姑娘将来是要当兰大公子的小媳妇儿的。
谁料兰握瑾一直当项怀瑜是妹妹,在三百年前项怀瑜的成年礼上,当着双亲与天墉长老会的面严词拒婚,项怀瑜一个小姑娘哪能受得了这些,当下便负气出走,多年不曾回天墉。
从此二人越走越远,直到湛清之死叫二人彻底走上决裂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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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清流会摄魂术,小小易神咒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
项怀瑜被萧清流安置在走廊下安安静静赏花,满湖的芙蕖已经开了,幽香阵阵清爽怡人,她是个极其温婉的女子,静下来的模样叫人生怜。
兰握瑾站在走廊的另一端默默地看着她,仿佛不敢上前。
萧清流走到他旁边道:“昨天我要替令妹解咒,你为何阻止我?”
兰握瑾深吸一口气,走到项怀瑜身边,将一件绣墨兰花的披风披在她身上,才道:“此番出天墉,我是奉了天墉长老会之命,专门查探一桩连环命案,命案背后的种种线索都指向猎仙,我自然义不容辞。”
“可是你却查到命案和项姑娘有关是么?”萧清流狡猾地看出这年轻人的隐忧。
兰握瑾几不可见地点点头道:“半个月前长老会接到案宗,说是有十名仙者的尸体陆续被发现,仙灵已全部被人取走,尸身上留下数十道钢爪伤痕,道道致命,手段残忍,因为尸身散落在仙妖两界的交界处,如今已震惊妖都,天帝与妖皇都十分重视。”
“项姑娘的法器就是钢爪吧。”
“阿瑜从小不喜欢刀剑器械,觉得累赘,后来父亲就帮她特制了一双钢爪,爪尖上各镶有一颗玄火星石,独一无二,我查过那些尸体,尸身上的伤口上都有玄火星石留下的烫伤。”
“你觉得是她做的?”
“昨天我问过阿瑜,她说那些命案与她无关,我信她。”
萧清流觉得有趣,哦了一声才道:“她说你就信?你别忘了,或许她没有本意去杀人,但她毕竟被人施了易神咒,做些违背本性之事也无可厚非。”
兰握瑾摇摇头,手轻轻抚着项怀瑜柔软的发丝。
一只蜻蜓悠悠地飞到项怀瑜面前,她原本呆呆的,手竟缓缓伸起来让那只蜻蜓歇在她指尖上,她转过头,朝兰握瑾甜甜一笑。
兰握瑾沉默了,他有多少年没有见她笑了呢?
是自从那年她成年礼上,他拒婚的那一刻开始吧。
在知道真相之前,他要保护她。
看着萧清流,兰握瑾郑重道:“上仙,在我查清案子的真相之前,你不要解开阿瑜的易神咒,一旦咒语解开,以阿瑜的性格只怕会以为自己当真做了那些事,自己去向长老会自首,天墉长老会铁面无私,恐怕会定成铁案,到时候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兰握瑾很清楚,那桩案子里项怀瑜有着最大的嫌疑,而一旦项怀瑜清醒过来,她一定会以为自己做了那些事,从而去自首。
但兰握瑾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他觉得有人在陷害项怀瑜。
“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解不了易神咒,”萧清流摊摊手说出自己昨晚的发现:“画儿告诉我易神咒由湛清所下,既然湛清已死,那易神咒无主要解自当十分容易,只是我试过了,解不开。”
他说出自己的猜想:“我猜只可能是一个原因,那就是施术者根本没有死,他的神力一直存在控制着项姑娘,除非他亲自解咒,否则外人根本解不了。”
兰握瑾目光一凛,沉声道:“上仙的意思是,湛清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