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到了大半夜,台下的观众还是意犹未尽,连声叫好。“猪油顺”正在后台看的时候,有个船尾杂工慌慌张张来找“猪油顺”。
那杂工花名叫做“咸湿光”,所谓“咸湿”在今天广府话是形容人好色下流,但是最早“咸湿”一词其实代指当时在海边码头运盐的盐工,因为常年在海边工作,所
以身上总带有咸湿之味,后来被妓院行话引用,因为很多低级妓院都是这些工人经常光顾之地,所以就被引申为“咸湿佬”。
“咸湿光”不是什么好色之徒,只是他出身为盐工,所以戏班中人送了这个绰号给他。“猪油顺”和他交情很好,就问他什么事如此惊慌。“咸湿光”说道,刚才他在江边停泊的红船上在帮船尾厨房准备戏班今晚的宵夜,却看见了“妙玲珑”。
“猪油顺”大吃一惊,“妙玲珑”明明昨晚已经遇害,还被开膛破肚,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咸湿光”说他绝对没有看错,他明明看到“妙玲珑”在江边行走,似乎
在找寻什么东西,正好厨房的“候锅”师傅叫他做事,待他一转头就不见了“妙玲珑”。两人都有些害怕,就想去找文王茂禀告。
正在此时,后台众人都看见停泊在江边的其中一条红船冒起了冲天的火光。这样一来,台上台下都登时大乱,“文王茂”连忙喝停演出,招呼众人连忙赶去江边救火。
等到众人赶到江边,那条红船已经烧得大火连天,眼看是灭火也没用了。对于红船戏班来说,红船就等于他们的命根子,众人真是心痛到了极点。“靓公保”问道:“船上还有我们的手足吗?”
“咸湿光”已经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道:“船上有船尾厨房的所有兄弟,还有十几个今晚不用演出的在上面休息。”
“靓公保”一听,不由分说,除下身上的戏服浸湿了江水,披在身上就冲上了火光满布、浓烟滚滚的船上。“猪油顺”和他是过命的交情,眼看兄弟冲了上去,也连忙将身上的衣服,一样冲了上去。
“靓公保”跳上船时,“文王茂”从岸上扔了条长长的撑船竹篙。靓公保一手接过,就将船舱的门口捅破,使出他的“六点半”棍法,挥舞着就冲了进去。“猪油顺”有他开路在前,也尾随而进。一进到船舱,就觉得炙热非常,浓烟滚滚,若非他二人都是本领高强,差点就昏了过去。
“猪油顺”一眼就看见船舱内的床位上,躺着十几个戏班今晚不用演出的戏班弟子,个个血肉模糊,身首异处,有几个和“妙玲珑”一样都是被开膛破肚,肠子流了一地。
这些人显然都是在起火前就在睡梦中遭了毒手,“猪油顺”看到日夕相处的同门兄弟惨死,虽然悲愤万分,但是也不能再逗留下去,因为大火蔓延得很快,船舱内已经是摇摇欲坠,很多木架纷纷跌落。若不是“靓公保”本领高强,棍法了得,两个人早就葬身火海之中。
“靓公保”大声叫道:“我们冲过去船尾,看看那里还又没有人?”。两个人拼了命冲到船尾,看到一样的惨况,船尾厨房的所有人都已经是尸横遍地,而且个个
的头颅都是不翼而飞。“靓公保”忍着炙热的火浪和浓烟,特意蹲下来看看那些尸首颈部的伤口,大声对“猪油顺”道:“他们的头都是被撕裂下来的,不是用刀伤
的!”
“猪油顺”虽然身上已经被火燎到,但是听他这样说浑身一阵寒意,不经意抬头一看,就看到船顶处蹲着个人,正一脸诡异地看着他笑。
“靓公保”也抬起头看见那人,惊呼道:“妙玲珑还未死吗?!”
猪油顺看着船顶上的妙玲珑狰狞的脸孔,想起“龙须伯”说的话,即时提醒“靓公保”道:“这条契弟不是妙玲珑,是害死‘衣箱公’他们的凶手!”
“靓公保”听到“猪油顺”这样说,虽然还是不太明白,眼前这个明明就是“妙玲珑”,但是他也不及细想,双手一震中手中竹篙,劲力刚猛就插向船顶上的“妙玲珑”。“靓公保”的六点半棍法是永春正宗手法,刚柔并济,连船舱门都被他一捅而破。
但是这个“妙玲珑”身手非常敏捷,侧身就轻轻避过,双眼精光四射,看得“猪油顺”浑身打了个冷战,这双眼分明就是双野兽的眼睛。眼前这个“妙玲珑”除了样子是人外,就像是里面是只野兽。
“猪油顺”看见他轻巧避过,正是焦急之际,“靓公保”喊了一声:“下来。”那条竹篙打横一扫,船顶上正是烧得猛烈,即时就将船顶上正在燃烧的一团火焰带
到了“妙玲珑”身上。“妙玲珑”没想到“靓公保”的棍法如此厉害,冷不及防就被火焰烧在身上,“哇哇”怪叫,垂身就掉了下来。
只见他裹着一团火焰掉到船尾甲板上,未等“猪油顺”两人反应过来,一手就抓向“靓公保”。“靓公保”手中的竹篙太长,收势不及,只好横在胸前挡了过去,“妙玲珑”这一抓力道大得惊人,绝非人力所为,“靓公保”被撞了开去,跌倒在地,被甲板上燃烧的火焰烧到了身上。
“猪油顺”见状连忙冲上前去,挥动手上浸湿的衣衫打落“靓公保”身上,那个“妙玲珑”也是浑身火焰,在火团中发出吓人的怪叫,突然就从火光中扔出一样东西,掉在“猪油顺”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