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仔洪看着插在船板上的那条竹枪,笑道:“凤开兄不愧为洪拳桥手正宗,这搭棚用的竹在他手上使将开来居然有如此神功,洪某真是佩服到五体投地。”能得打仔洪用“五体投地”四字赞语,真是极为罕见。
马骝泰却突然脸色一变,叫道:“大家小心!”说话间一阵阴风向众人刮来。
打仔洪何等本事,未及马骝泰说完,身随意转,反手就一拳扫向风声之处,他这一拳神光电闪,势力雄浑,就算系那“白纹虎”亲临,都未必敢正面相迎。
饶是打仔洪这般身手,这一拳却偏偏落了个空。马骝泰此时看得分明:原来就是一直站在船头的其余那三个黑纸扎突然凌空跳起,避过打仔洪一拳,纵身就跳入江水中去。更让马骝泰目瞪口呆的是,这三个纸扎跳落江水中,伏在水面,有如在平地一般,手脚双双一撑,居然就在水面飞奔而去,直冲着白鹅潭的方向而去。夜色中隐隐看去,就如三只水上猛兽一般,分波逐浪,实在是匪夷所思。
待众人反应过来,那三个纸扎已经在白鹅潭的远处消失得无影无踪。此时龚镜清带着手下的三行土木兄弟也坐着条疍家船赶了过来。
他倒无看清楚方才的情形,高声道:“带妹哥,那细路已经找到他父母了,他父母很是感激。但还有其他工友今晚都不见了他们的小孩仔女,哭得死去活来,要带妹哥你主持公道!”打仔洪挥了挥手,让他稍安勿躁。
蛇王叶抹抹自己的眼睛,问打仔洪道:“洪执事,方才那是怎么一回事?”打仔洪却看着马骝泰,道:“你前几天才去过恩宁街见过驹叔,他是怎么个说法?”马骝泰连忙道:“先生驹说过,他思疑西关小童失踪,和现下沙基这些海员工友的子女孩童失踪未必与那‘白纹虎’有关,应该另有请神道中的高手在背后搞怪。”
打仔洪笑道:“原来泰哥你一早就有先生驹面授机宜,所以你方才是放长线,钓大鱼了?”众人都听得一头雾水,蛇王叶连忙问马骝泰是怎么一回事,马骝泰道:“洪执事果然系挑通眼眉,眼光犀利。我确实系从先生驹那里得了机宜,在那三个纸扎身上做了手脚。”
“先生驹早就料到会有请神道高手以‘请神控物’之神术作法,所以就比了我一袋檀香朱砂,要我必要时洒在那控物上,先生驹就有办法找到那请神高手的下落!”
众人听罢这才恍然大悟,龚镜清一拍大腿,道:“那就太好了,这样一来就能找到那些失踪的细路,也好为街坊同工友除害!近来已经有很多西关小童和船员工友的年幼子女失踪,大家都人心惶惶,不知如何是好。”
打仔洪道:“大家一定要打醒十二分精神,这个搞事的请神道高手,本事看来不在‘白纹虎’之下。”说完就吩咐门生用船将他送去见沙基涌上的所有船员工友。
众人看到大名鼎鼎的打仔洪来到,都稍感安慰。打仔洪朗声对众人道,一定会查明连日来失踪的上下西关小童及船员工友的年幼子女的下落,比街坊、工友们一个交待。众人虽是担心,但见打仔洪包揽上身,稍稍安心。那些个不见了子女的船员女眷们担心自己失踪的孩童,不由得失声痛哭,其情景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龚镜清看到这些海员工友本就系受难贫苦,终日为温饱而辛酸,现下还要遭此厄困,真是个怒火填胸,但就是有火也无处发,憋得满脸青筋尽现,破口大骂:“那个偷抢细路哥的短命种,我若抓到这契弟,定必要将他煎皮拆骨!”
马骝泰看龚镜清如此愤懑,想安慰他两句,走上前去低声道:“千石仔,我‘静鸡鸡’告诉你,其实先生驹已经料到是哪派的请神高手在作恶了。”龚镜清喜道:“泰哥,那你快点告诉我!”马骝泰道:“你个后生,虽是正直热血,但为人太过冲动,就怕你强出头坏事呀。”龚镜清看他说起话头,却又卖起关子,跟缩骨全一样,只好陪笑道:“泰哥,你职司‘老联’八门执事,又是‘三栏’九大簋之一,响当当的名头,怎么消遣起我这个后辈了。”
马骝泰笑道:“你莫要擦我鞋,用激将法。不过说与你听也无妨,先生驹讲过,此番用请神术偷拐小孩的叫‘豹变神行’术,系‘请神道’中以咒法召请威猛神煞作法中的一种,与那白虎将的虎神煞相类。据闻此‘豹变神法’其控物能豹变潜行,神踪莫测,无怪乎这么多西关小童和船员的子女无声无息间被偷抢失踪了!”
龚镜清第一次听到“豹变神行”四字,登时就打了个突,还想追问下去,马骝泰却大卖关子,顾左右而言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