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金黄色的光满渐渐将大船铺满,眼前那如雪般的皇城也渐渐消失在了视线之前。
终于,已经彻底离开了西陵人的视线,终于,将靖嘱托的东西守护到底。
然而云若却始终一动不动的站在船的最高出,最朝阳所映出的刺眼光芒,渐渐也从云若那袭白衫上消失不见,海风始终在她身上拂过,将她的衣角吹的凌乱的飞舞着。
泪水,不知何时在脸上凝结了一层干涩,脸颊也被血红也将她一切的视线都笼罩在一团残酷的记忆中,仿佛一切都没过去,仿佛这趟残酷的逃离还在继续锎。
身体,不知何时已被冷风吹的发了寒,生生刺在她满身的伤口处。
有些痛,却也有些麻木。
耳畔,时时还会传来子盈的抽泣,也时时会传来其他人的安抚的声音。
可是总觉得,一切的一切,都是那般的遥远,遥远而不真实。
如果可以一醒来,发现一切都是一场梦。
如果可以一醒来,靖还在身边轻轻拥着她的身子,宠溺的贴她的额。
哪怕可以一醒来,再回到那个,下着雪的日子,回到那个,第一次见到他的日子。
可是,无论睁眼闭眼多少次,眼前依旧是空空如也,依旧是什么也改变不了。
“……靖。”云若轻声低喃,终于垂下了眼眸,身子也好像突然间崩溃了那般,再也没了支撑,而后就这样,渐渐的向着船上倒去……
“云若!”夏侯伊即刻上了步将摊倒的云若搂在了怀中,而她却也已经闭上了眼,像是瞬间睡去了那般,安静到无声无息,只是尽管如此,她却依旧紧紧咬着牙,依旧没有松开半分。
姜凤贞见状,紧忙上前看看情况,而刚刚为烈风包扎好的细雨也和岚一同过来看向了云若。
“头上的伤很重。”这时岚开口,用指尖拨开了云若的发丝,那还在流淌着鲜红的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一般人早便昏过去了,慕云若究竟是怎么出来的。”
夏侯伊的顿时缩动了下眸,第一次如此焦躁,遂即刻抬头说:“岚,你通些医术,快给云若看看伤!”
言罢,夏侯伊先一步横抱着云若便向着舱内赶去,而后将她平放在一处软榻上。
岚即刻拿出了平日里备着的一些伤药,还有白布准备替云若包扎。
来至床畔,先是看了眼夏侯伊,见他稍稍点了头,便将云若衣衫渐渐拉开。
可是当那一道道新伤旧伤落入那浅银色的眸中时,便是连平日神情尚少的岚也是为之一惊。
在那纤细的身体上,已经快要看不到什么完整的肌肤,有的还未痊愈,有的还在渗血,还有的地方正被一些木渣碎片折磨着,还有的地方……甚至整块皮都被掀开。
视线又落在了云若那带着的白色手套上,于是岚长长吸口气,将那手套缓缓摘下。
烫伤的痕迹,好若一种印记一样刻在云若那双纤细的手上,亦是同身上一样,处处有着其他的伤痕,割裂了她本就受伤的肌肤。
夏侯伊第一次避开了视线,笼在云若那纤细肩膀上的手,渐渐的发了紧。
不忍看……
心,会疼的犹如碎开。
“云儿……云若……”夏侯伊紧紧咬着牙,冰冷低沉的声音稍稍带了颤,“若是本王能够早些,再早些赶到的话……”
岚抬眸看向夏侯伊,低语:“就算王爷赶到了,慕云若也会做同样的决定,夏侯靖也会做同样的决定,而王爷……也会做同样的决定,都会先将京城的百姓送出去的。”
无法反驳,却正因如此,感到更加的痛苦。
夏侯伊长长叹口气,终是睁开那琥珀色的眸,低语道:“上药吧。”
岚点头,而后为云若疗伤。
而在这时,前来送水的莫语见了榻上的云若,也不免是一惊,放下了盆子,咬咬牙,而后来到夏侯伊的身边道:“三爷,再过不久就要到越合边界了,咱们这边的人已经去和百里君主打过了招呼,暂时可以进驻,但是还需要正式的请求才好,是否由咱们……”
“别忘了,本王……已经将所属南雪山的所有国都统一了,本王,已经登基为王……不再是东卫之人了,只能交涉,不能决定,还要等……”夏侯伊说至此,眸子看过静静睡去的云若,而后话题戛然而止。
莫语明白的,于是又问了另一件事,“那……三爷,夏侯靖是否还有活着的可能?”
夏侯伊垂了眸,虽然也是一贯的冷静,可是眼底却不由多了些淡淡的殇,“本王的弟弟啊……”念着那两个字,夏侯伊的眼神略微的变得深邃,“如果,他能真得死去,对他来说,该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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