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是无名宫中的人。”
呃?——
“为、为什么会……”怎么可能,不是说无名宫的人都是——
他似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语气嘶哑间带着点异样,分辨不出是什么莫名的东西,那副面具却给人以淡定平静的错觉。“……先帝直他年幼时便将他送入无名宫了,他幼年过的,都是无名宫永无天日的生活。”
……什、什么?
“可是……他是他的孩子不是吗?”即便最是无情帝王家,到底血缘关系是存在的吧,如果祁玄英自小便成了他父亲一个杀人工具,那……
回忆里那永远慵懒淡定,从容不迫云淡风轻的身影,飘飘欲仙,双眸潋滟淡然无痕。
隐藏着这样的过去,为什么还是那么平静,波澜不惊呢?
“……先帝死的太突然,他会登基只是巧合罢了,那个人,根本没把他当成自己的子嗣,而且……他也没当那人是自己的父亲……”
潜意识里,我能听到胧和祁玄英还有先帝之间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羁绊,他本来嘶哑阴暗的语气中终于听出了一丝起伏。
他的视线始终放在岸上的重重石峰,面具下的目光,似乎有一丝迷离,也可能是云淡风轻。
突然之间,明心师兄的话在耳边一闪而过。
——皇上他……也不是如你所想那般不可一世,高高在上……若是让他选择,这辈子他最大的愿望,便是离开皇宫了……
无名宫中的人,不论青缎、明心师兄还是鸣珞,都希望能逃离终日杀人嗜血的日子,即便是祁玄英也不例外。
明心师兄就是理解他这一点,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吗?
所以,明心师兄才自私地抛弃一切,远离纠纷选择避世,而轻彤之所以跟随着祁玄英,莫非也是为了等待无名宫消失的那一天?
……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一辈子都没办法赢他,就算胧真的收我为徒,也不能让我有赢了他的感觉。
不论以何种方式赢他,都让我高兴不起来。
“……宫主,皇上他,是不是真的打算计划完成之后,就解散无名宫?……”
如果这样一个黑暗的组织能消失殆尽,那就好了……被当作杀人工具的人,永远活在阴影中的人,如果能够释放出来就好了。
轻彤,永远公式化的表情,内心也有着同样的期盼吧?
鸣珞,孩子气却人小鬼大的脾气,实际上也一直在等待那一天。
青缎,之所以害怕自己一个人的生活,不过是不愿在黑暗中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世界吗?
胧顿了顿,长久不语,而后淡淡道:“他毕生只有三个心愿,第一个便是将地下迷宫中的东西要回来,第二个,便是解散无名宫了……”沉默了片刻,又道,“帝王的心愿,从来有太多都是奢望而已,只是,这便是他所选择,所以愿意倾尽所有,换回一线希望。”
包括,这个计划。
其实,他并没有十全的把握吧……
以我的身手,只怕他已经不止一次后悔选择了我去盗窃了吧。
这只是一个赌注而已,花了一年的时间策划,如果我失败了,只怕会惊动引凤太后,到时候要盗窃便难如登天了。
一旦我失败,也许,连无名宫也无法解散了……
我出神地看着平静的潭面,不知为何,心潮泛起轻微的涟漪,一圈一圈地荡开,久久不能平静。
“他的第三个心愿,莫非,就是离开皇宫……”低喃出声,更像在自言自语,不自觉地脱口而出。隐隐约约的预感。
胧浑身一震,猛地朝我看来,身体似乎紧绷着。
我一惊。呃!靠——我居然,该死!
宫中之人任谁想离开皇宫都不是奇事,但若是皇帝就不一样了,这必将引起国民和朝廷的混乱,若我的猜测是真的,那么如今这个秘密被我洞悉了,祁玄英想必不会放过我的!
“我……对不起,我不该故乱猜测……”我僵直了身子,吐字艰难道。
“……”
感觉到他的身体似乎慢慢放松了下来,我暗自松了口气。
你爷爷的,真不该忘形……都怪我,一看他变得好说话就——哎,真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