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喜儿嘿嘿地一笑,朝罗青凤说道:“大姑,你觉得这花茶好喝呀。那等大姑下次过来了,我配些茶送给你。今儿真不巧,家里的配料都用完了。”
罗青凤转过头了,皱着眉打量了一下罗喜儿,似乎才记得她有这么一个侄女。她还真的想了一会儿,才想起罗喜儿的名字来,“喜儿,你刚才说啥花茶了。你是说,这是你给配的茶叶?”
“是呀,很容易的,就是拿些茶叶,加上些野菊花,金银花,用开水泡开就是了。如果爱喝甜的,就加一点糖进去。这花茶喝起来甜丝丝的,闻着也香,还清热下火呢。野菊花是小玉姐上年从河边摘回来,又晒干了存起来的。就剩一点儿了。如果大姑爱喝的话,那也要等到秋天,我们去摘了野菊花才有了。”罗喜儿瞧着她大姑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了,猜她是不是看不起这样的茶水呢,就故意地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长串。
罗青凤心里厌恶道,谁稀罕你那些路边采来的野花野草呀,穷鬼就是穷鬼,连杯像样的茶水都端不出来。她马上就觉得这茶太难喝了,就把手里的茶杯放在了桌上。不过,她可不是个能够吃亏的人。
“哟,四弟,不说你们挣了大钱了,那总也挣了点小钱吧。咋地连杯像样的茶水都没呢,是不是不愿意我过来你家呀?”罗青凤不跟一个小丫头胡扯,就责问起罗达胜来了。
“这哪能呢。姐,这,咱们一家人都爱喝这茶。连前些天来帮咱家盖土墙的人都说很好喝。我想大伙儿都说好喝的,应该是不差的吧。我,我哪里晓得姐你不爱喝呢。再说了,家里也没有别的茶叶了。咱们总不能让姐你干喝白开水吧。”罗达胜有点儿为难地说道。
罗青凤心里更厌恶了,拿招待那些粗鄙村汉的东西来招待她,这是把她当什么人了?她是啥身份的人,会爱喝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才怪咧。
唉,罗达胜要是说连里正罗长福都爱喝,估计罗青凤就不会这样子心生厌恶了吧。
罗青凤眼角四下扫视了下,看看这都看不出原色的桌子和凳子,看看那坑坑洼洼的墙壁,她就有些坐立不安,她今儿穿的可是新衣裳呢,可不要被这破凳子刮坏了去。还有,这屋子一闻就有股霉味咧。
罗青凤越想,心里就越难受,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了,早就不应该听信二嫂的话,跑过来这里受罪。她倒是忘了,她也是在这间老屋里出生的长大的,住了十七年呢。
“得了,你装个难为情的样子给谁看呀。你以为我真愿意过来你们这里呀,啥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都拿来招待人,亏你们还有脸说出来。哼,以后你们就是抬轿子来请我,我都不会过来这里了。”罗青凤气呼呼地站起来,用脚踢了踢凳子前腿,踢开更宽的距离,好让她走出去而又不会碰到她的衣裳。
罗达胜和周氏都很诧异,不晓得是哪里做得不对了。两人也连忙站起来,追在后面,喊道:“姐/他大姑……”
罗喜儿摇头,追她干啥呢。谁稀罕她过来了。一进门就不怀好意打听他们家的生意,喝个茶还挑三拣四的,就不信她以前没喝过这种菊花茶。这村里的小孩子老人媳妇,一到秋天野菊花盛开的季节,都会摘些回去,晒干了泡水喝的。真以为自己嫁了个穷秀才,就比别人高贵了,连自个儿从哪儿来的都不晓得了。
周氏和罗达胜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从门楼处转回来了,进了屋,两人坐在凳子上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罗喜儿有些不耐烦了,就开口说道:“爹,娘,你们干嘛呢。大姑她根本就是看咱们家里寒酸,才不愿意过来的。咱们干嘛要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呀。她这次能过来,不过就是想打听咱们家挣了多少银子。”
周氏和罗达胜同时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罗喜儿。好一会了,周氏才有点难为情地问道:“喜儿,你刚才说啥热脸,啥屁……屁、股的?姑娘家不要说这么粗俗难听的话儿了。这要是传出去了,对你不好。”说着话,她自个儿的脸上都有些红晕了。
罗达胜在一边也是不停地点头。在闺女面前,他也不好说这些。
罗喜儿暗自翻了一个白眼,解释说道:“娘,我就是说咱们没必要去讨好大姑,没别的意思了。以前,我就没见她来过咱们家。”后面那句话就是小声地,带着些不满地嘟哝了,不过,声音大小控制到能让她爹娘听得到,听得清楚。
“就是,难怪秋儿到现在都还认不出大姑来。”罗小玉插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