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然诺仿若突被惊醒般猛地深吸一口气,房内的吊灯因线路问题闪了一下,明灭间程然诺只感到脸颊灼热如火烧般,她大口喘着粗气,一手放在狂跳不止的左胸前。
程然诺定定神,瞧着镜中身着睡衣的自己,她很清楚,每次看见自己前世时,幻景中所经历的一切,现实中的她也会感同身受,若是看见前世里自己受伤的场景,她身体的同一位置也会有难以言喻的痛苦。
而方才,程然诺却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前世恋人李临江唇畔的温热,和前世自己被亲吻时的惶恐无措,连同现在她都依旧觉得唇似有被压过的柔软。
“哎呦,烦死了,又是这个李临江,也不知今生死哪里去了,怎么从没见过一个长得跟他有那么丁点像的人,该不会这辈子真遇不见了吧?算了,情人遇不见拉倒,可前世是谁杀了我呢?难道是那个马贼头子?可前世的幻象里怎么老不见他呢?既然看不见,说明前世我们并不熟,又没什么瓜葛,难道真就因为朕不愿意当他的压寨夫人,他就咔嚓一下要了我的命?”程然诺托腮小声自言自语道,她歪着脑袋尽力去回忆,一时脑中却只涌出自己试图挥动手中的蟒皮鞭子抽打他时,他像早已预卜先知般,竟猛地抓住她握鞭子的手,往前顺势一拉竟将她整个人都紧贴在了身上,而前世里少女的自己偏又不争气,心里竟是又怒又喜,居然这样慢慢闭上眼睛任由李临江的吻一点点吞噬自己的唇,她只觉李临江吻得很温柔,她睁大眼睛痴痴地盯着他合上的眼皮,他的眼睫又黑又长,当真丰神俊朗到了极点。
程然诺一想起方才所目睹的前世之景,就不由头昏脑涨起来,“哎,都说红颜祸水,果真啊,肯定是前世里我自己作得,这边齐王刘闳对我动心,那边又被马贼头子看上,可自己偏偏颜控,就喜欢那个长得帅到哭的李临江,所以不过十八岁就招来杀身之祸啊,啧啧,一定是这样!然后那个马贼头子肯定是太爱我了,最后因爱成恨,干脆直接把我给咔嚓了。”程然诺边揣测着边使劲点头,她瞧着镜中自己的花容月色,不由再次感叹一番自己怎会生得如此倾世美貌。
“那马贼头子还真是有眼光,就是不知道人长什么样,我在沙漠里摔下马的时候,他好像戴着个雕金的面具,光看下巴似乎还不错!哎,可惜一丝|不挂,被他撩开被子的时候,前世的我太怂了,居然紧闭上眼睛,也没看见……”想到自己一丝|不挂的样子被窥视时,程然诺脑中忽闪过危钰淡漠的脸庞,她忽笑着摇了摇头,危钰,真是横看竖看都不像个马贼头子,况且,这世上谁都可能爱她爱到因爱成恨,但唯独执念于自己前世恋人的危钰不可能,想到这里,程然诺一头扎进被窝里,在被子的掩盖下她发出几声酸涩凄楚的笑声。
“小危危……”钟诚叩了两下房门,屋内却始终没有动静,他推开门探头探脑地走进去,却见干净整洁到一尘不染的屋内,扑面是鎏金青铜香炉氤氲出的甘苦芳冽之气,钟诚走到梨花木书桌前,却见上面堆放着一叠的宣纸,他随手一番,不由张口结舌道:“礼礼礼礼记……真,真真抄这么多?”
钟诚想起三天前程然诺一气之下搬了出去,而危钰说要自罚抄五百遍《礼记》,没想到他竟然真是闭门不出,三日不吃不喝,足足抄够了五百遍。
啧啧称奇的钟诚放下一大摞的宣纸,关上房门便直奔楼下的收藏室,但钟诚在收藏室成排的展柜间来回转了几圈,也没瞧见危钰的身影,纳闷不已的他在楼上楼下各个房间里来回蹿,终于在书画室内找到了面色苍白的危钰。
“小危危,你你你怎怎么脸色这么难看?”钟诚见危钰目无神采,连嘴唇也毫无血色,但他听到钟诚的声音,却依旧纹丝不动,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左手拂袖,握着毛笔的右手在纸张上流畅挥洒。
钟诚见危钰目不转睛,仍在全神贯注地绘画,他也不再吭声,甚至瞥都不用瞥上一眼,他就知道危钰在画什么。
钟诚长叹了口气,望着书画室成排高悬的卷轴,每一副画作上绘的无不是古风古色的女子,有女子骑于马上迎风而行,衣袂翩飞,挥鞭飒爽英姿之态;有女子手持木制胡笳,风露清愁般,坐在孤城墙头缓缓吹奏,委婉悲伤之曲仿若要从画中呼之欲出;有一袭雍容长裙女子,体态纤丽淑婉,轻盈修长,持一柄灿绽的海棠丝娟纨扇,闲庭漫步之情显露无疑……
尽管无数张卷轴上女子气质各有不同,看似风情万千,却终是归于一人,只是所绘的同一女子,虽是动作灵活如生,色彩古雅沉着,但精美的脸庞轮廓上却是一片空白,每一张都未绘出女子的五官,乍一望去,满屋的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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