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景昳收回手负到背后,轻轻握住.方才触碰到她的时候,便从她所穿着的衣物料子上猜出来了.
入耳是一声略显稚嫩的声音,此刻正带着病弱的沙哑.
"呵呵,你也是绣娘派来的?"女子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子桀骜不驯的倔强.
陆景昳先是一愣,绣娘?脑中思索的速度极快,陆景昳对绣娘此人并无印象.那么,就是眼前这个病重的姑娘认错了人!
然而,听出女子言语中的那股不服输的气势,陆景昳倒是.[,!]觉得有趣起来.听起来,这姑娘年纪似乎不大,但气性倒是不小!
"绣娘是谁?"不懂就问,陆景昳从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更何况,他潜意识里便觉得,与这姑娘说话应当是有趣的,总算他这趟出来也不是白费工夫,还是有些收获的.
"你不是?你是谁?"听到陆景昳的疑问,覃珞先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绣娘派过来抓她的人便是万幸.然而,这男人究竟是谁?竟然肯与她这个病秧子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子里头浪费时间,是他太闲还是别有居心?
他是谁?陆景昳抿了抿唇,没有回复她,却是说道:"出了小巷右转便有一家医馆,姑娘为何不去?耽误了诊治的时间,可就得不偿失了."
受病情干扰的覃珞并没有就此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很快,她便想出一个法子——既然这男人对自己并无恶意,而且也不是绣娘那边的人,自己是不是可以暂时借他一用?
头越来越重,覃珞只觉得此刻像是耗尽了所有的气力,无力再去与陆景昳说些什么便昏睡了过去.
呼吸之间,陆景昳等着覃珞的回答,却是始终未曾听到她的回话,倒是听到了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心道不好,陆景昳屈膝向覃珞靠近,触手便是一阵滚烫.
心下一惊,陆景昳也不作他想,俯下身将覃珞从冰凉的地上抱了起来,折身往小巷外走去.
如他所言,出了小巷右转,便有一家医馆.
见一名身披灰白色药袍的中年男子正拿过门板,打算关门打烊.陆景昳心中一急,便朗声叫道:"大夫,请等等."话语间,脚下的步子也未作停歇,几乎是下一瞬便到了医馆前.
"大夫,帮这位姑娘看看."
听他这样说话,那大夫眼中闪过一抹犹疑,看样子两个人是不认识的,可这黑灯瞎火的,眼前这男人竟然不知从哪儿抱来了一名女子请他治疗?如今还有这样好心肠的人吗?尤其是男人!
"大夫!"不知眼前这位大夫在想些什么,但陆景昳从他的飘忽不定的眼神里看得出,他所想一定并非好事!也不想多做计较,陆景昳又上前一步,踏上一级台阶,道,"大夫,救人乃医者本分,您不会是想见死不救吧."
见死不救?那大夫嘴角一抽,低头朝陆景昳怀里的人看了一眼,入眼便是覃珞那一张煞白的小脸.女子双眉紧蹙,似乎是极为痛苦,可不就是快死了么——快痛苦死了?
"行了,快将这位姑娘放到这边来."将门板往边上一放,那大夫转身便进了屋,重新挑了烛火,指着屏风后的一处,冲陆景昳道.
闻言一喜,陆景昳抬步便跟着大夫进了医馆.
不经意低头看了一眼,陆景昳眉峰一挑,怀里的人轻微动了动,一双秀眉紧紧拧着,似是难受至极.
唇瓣微动,覃珞脑子里一片混沌,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愣着做什么,你不是着急就这位姑娘么?"大夫见陆景昳愣在那里迟迟不过来,却是盯着怀里的姑娘瞧得正仔细,不由得一阵无语——他不会真的是对这姑娘别有企图吧!
"哦."
被那大夫这样一唬,陆景昳赶紧将目光从覃珞的脸上移开,敛了敛心神迈着步子走到屏风后面,将覃珞放在了大夫所指的那方榻上.
"你先去外面等着吧."大夫抚着衣袖,从一旁的桌子上取过一个羊皮卷,缓缓展开.却一回头见陆景昳还在边上站在,不由得蹙了蹙眉,双眉一束,沉声说道.
"……"陆景昳显得有些尴尬,以手掩唇佯咳了一声,又朝榻上的覃珞看了一眼,不太放心地绕到了屏风外面,静心站在一旁候着.
铿,铿.
外面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伴着他那一声声的"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闻声,陆景昳却是走了神,分明才下过雨,怎么会天干物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