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告诉我,还有多久?”
“一百天……”
那是嫦熹少有的几次哭泣,她抱着脑袋蜷缩在墙角,那沙哑的咆哮声从她的喉咙发出,像夜里从坟地里爬出的女鬼的哭声还要凄惨。
没有什么人能改变整个的命运罗盘,它就在悄无声息的转动着,公平的,无情的,随着时间的流逝。
宣誓殿的烛火摇曳,微风从窗子里头钻进来,瞬间吹灭了仅有的蜡烛。嫦熹并没有再次掌灯,她就是在黑暗之中感受着刘盈的呼吸。
刘盈渐渐已经没有力气可以抱着嫦熹坐在床榻上了,他平躺着,嫦熹会睡在他的身边,单手抱住刘盈的肩头,脸颊蹭在他带着药味儿的衣料上。
刘盈动了动身子,他举起手臂,塞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在嫦熹的手里头。
嫦熹摊开手心:“这是什么?”
“紫蜀玉,全天下只有这一块的玉石,朕本来是想在你生了恭儿之后给你的,传说只有为人之母的女人戴上它才能一生平安,不过看来,朕的确是给晚了。后来这块玉石被母后拿了去,朕也是前两天才又要了回来,现在,它是你的了。”
这个玉石不过耳坠般的大小,泛着淡淡的雪青色,通透明亮。
嫦熹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低低的道了声谢谢。
不过讽刺的是,嫦熹要了它也没什么用处,一个已经死掉的人,还奢望什么平安呢。
“绾绾,刘章对你好吗?”
嫦熹诧异的抬起头,刘盈的眼眸微微眯着,他轻描淡写的问着,眼神却欺骗不了自己。
“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这段日子都是在尽量躲避着刘章,因为即便是再封闭自己的内心,也不可能对刘章无动于衷。她只是希望在刘盈最后一段的日子里,能够好好地陪着他。
刘盈轻轻的笑了声,胸膛起伏着:“他是要陪你走一生的男人,朕当然要关心一下。”
嫦熹听罢,抽身从床榻上坐起,她红了双眼的蹬着刘盈:“我不许你这么说!”
刘盈苦笑着:“朕是认真的。”
嫦熹知道他是认真的,心里就更是揪成了一团,她双手抱头大喊着:“我不许你这么说!不许你这么说!!”
刘盈勉强支撑起身子,他握住嫦熹冰凉发抖的手,挨在唇边:“绾绾,忘了仇恨吧,跟他好好生活。”
“你不要再说这些话了,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
嫦熹手里攥着紫蜀玉,她拥住刘盈,吻上他的唇瓣,不愿再听刘盈多说一句关于刘章的事情。
顺着嫦熹眼睫滴下的泪滚到了刘盈睁着的双眸中,他轻轻闭上,从眼角流出,不知道是他的泪还是嫦熹的泪……
当嫦熹把那支坏了的发簪和紫蜀玉摆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像个灵魂脱壳的人,眼睛眨都不眨的望着远方。
她没料到刘盈会把她送入别的男人的怀抱,刘盈知道嫦熹会因为仇恨而绊住脚步,可他不知道的是,嫦熹是个已死之人,而她复活的唯一目的就是复仇。
嫦熹和刘盈的这条路走到了尽头,她和刘章的那条路却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今生君恩还不尽,愿有来生化春泥……”
她欠了两个人一辈子的恩情,来生也不知道会不会忘记他们。会不会记得要去报恩呢?
我跟嫦熹说:“别傻了,你真的相信前世来世孟婆汤的传说?就算下辈子你也报不了恩德,所以该做些什么,你还是这辈子都做了吧。”
嫦熹丝毫都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她除了日日思念刘盈,祈祷刘盈可以在多一天留在人世间之外,她还要强颜欢笑的面对刘章,还要绞尽脑汁的去打探政事。
嫦熹手里托着竹简,坐在刘章的身旁,帮他整理着一些已经处理好的文书。
她一次又一次的为刘章掌灯,基本上是一言不发,她不方便主动给刘章一些暗示,每次都是等着刘章先开口。
“熹儿,你觉得陈大人,他为人怎样?”
嫦熹沉了沉眸子,将竹简放置一旁,开始研磨,心下揣摩了几下,才说道:“侯爷说的是左丞相陈平大人吗?是今日来府上的做客的?”
“是,说说你的印象。”
“侯爷可是为难我了,我不过趁着侍茶的间隙见过他,倒也没仔细观察。不过陈平初春方是郎中令,现在已经拜为左丞相,倒也不忘与侯爷闲谈对弈,独自前来只一匹快马,没有架子,想来此人并不心高气傲,是个稳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