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茶身为新人,很自觉地低着头做自己的事,默默地当自己不存在。虎子娘告诉她,做下人最重要一点别惹事非。但凡那些耳尖尖,嘴又多的都是不成事的,迟早被主人家打发掉。李小茶到不是想成什么事,她清淡惯了,天大的事她也只是一副且听着的表情。她注意到彩蝶提的三十两,心想着云婆这人真真不错,知道她家里正缺钱愣是把她这个小丫头卖出点天价来。
三十两还了钱财主的债指不定还能赎回几亩薄田,家里的情况算是有改观了。想到这儿,李小茶心里那团乌云顿时散了,可她面上依旧淡淡,看不出喜乐来。
全叔走到李小茶面前,低头问她:“这几筐碗碟全是你擦的?”
李小茶看着身后的筐子,平淡地说了声,“是。”
全叔又问,“擦了这么多摔了几个?”
李小茶淡淡回道:“还没有。”
“年纪不大,做事到算稳重。”全叔点了点头,声音里有了几分和气,他冲众人说道,“手脚麻利些,早点做完了吃饭。”
彩蝶看着巷子里堆的一堆子的碗,扬着脖子正想吱声,想起将将的情景,脖子又缩了回去。老忠头壮着胆子怯怯说道:“做不完吧,又搬来这么多。”
“嗯,我再叫两个人来。”全叔说着,扭头就往厨房去了。没一会儿来了两个仆妇,其中一个灰衣盘头的看来略精神些的进到巷子里特特看了李小茶一眼。想来她这个高价丫环是个稀罕物,人人都想瞧两眼。
管事的全叔一走,喜庆的彩蝶显是又活了过来。她热络地凑到那个看来精神的仆妇身边,笑眯眯地说道:“哟,怎么连张婶也过来了。”
“我们那边总只有那么点事,哪像这边这么忙。”张婶说着,貌似不经意地瞟了李小茶一眼,“你这边来了个人都没闲出功夫给她领件衣服,别一会儿叫别的管事见了以为是生人混进来,徒惹了麻烦。”张婶说完低头擦着盆子,脸上表情木木的像是不想多说话。
薛家算得镇上有体面的大户人家,李小茶记得还没病的时候跟着娘亲上镇子里赶集,看到薛家后面巷子里出来的人都是穿着一水的灰色衣服。前院出来的到是有穿青蓝褂子的。虎子娘说,有些体面的还可以和小姐一样穿些鲜艳颜色的。
李小茶小时候家景还好时常穿得花花绿绿小褂子的显得分外可爱。只是病后常闷在室里,又因病寻医买药害家里受了穷,便只能穿得随便了。她对这些要求本就不高,有件新衣服穿已经不错了。
没想等彩蝶领来了衣服接过来一看,却是件旧的。半大的灰布褂子还破着两个口子,最烦的是还是脏的,粘着股子汗臭味。彩蝶看她并无欣喜,啐道:“你还嫌弃了,当你是小姐怎么的。有衣服你穿就不错了。快穿了衣服吃饭去,别叫人看见以为我欺负你。”
其实彩蝶本来就在欺负她,她去库房里领衣服时,领的本是件新的。库房的崔管事知道李小茶正是长个儿的身骨,特特发了件大些的。彩蝶试了试差点儿没把衣服撑破,她看着自己是穿不上了,就做了人情和前院里扫地的秀儿换了一件旧的。
李小茶虽然是有嫌弃,可这会儿也只能换着穿上。好在穿上到也合身,便没多作计较。李小茶和彩蝶她们一样都是住在后院的下人房里,那排房子又矮又潮,正经窗子是没有的,只开了几个小口透着里一点点昏暗的光。一排通铺过去,由着各自的被子隔着,彩蝶领来的被子自然也是旧的,带着些难闻的油味。被子里不知哪来的油,饭菜里到是没有油的。
薛家的下人大半的都在厨房后的院子里吃饭,晴天里蹲在院边两口就吃了,要是天色不好了大家多是领了饭就去棚子里吃,那棚子里总共只有两三条凳子,彩蝶一进去很嚣张地占了一条。当然了,也没人跟她争,都累了一天了,谁不是吃完赶着回去睡了,哪有时间坐那儿慢慢吃,要是入了黑,后院里又没有点灯,摸回去还恐磕碰到自己。
李小茶并不知道这些,她以为像家里一样就是穷得喝没米的稀饭也都是要坐在饭桌上慢慢吃的。所以也跟着彩蝶坐在那条油黑的凳子上,闷头吃着碗里的饭。李小茶的饭是彩蝶帮她打来的,一点菜汁就着一碗干饭。那粗米虽然很差,好在是干饭,一碗下去让李小茶空虚许久的肚子很是欣慰了一番。只是她的表情依旧淡淡的,这到让坐在旁边的彩蝶很是瞪了她两眼。
“怎么了?嫌饭不好吃了,到前院去啊。那边的丫头跟房里小姐吃小灶的,运气好的顿顿能开荤。”彩蝶吭哧说着,她的饭碗里到有一小堆的菜叶帮子。
李小茶没跟她争吵,自己吃完饭和大家一样把碗摞在院角,然后寻着路回到后院里的佣人房,天色有些暗了,门口一个仆妇坐在亮光里缝补衣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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