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起来时,秦含真还有些懵,环视周围一圈,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发了一会儿呆,才想起来,昨天傍晚时,她和祖父祖母搬到了祖宅的东院。他们人口不多,所以也没费事地把东院的院子全都打扫整理出来,只是将看起来保养得最好,家具摆设最齐全的第二进正院给清扫了,祖父祖母住了正房,她住了西厢房,东厢拿来做个临时的小书房皆茶室。她昨晚上就是在这间西厢房里睡的。
这间西厢房其实很大,一明两暗共三间,中间小厅,左右分别是卧室与书房,雕梁画栋地,家具也都很精致。这应该是一间女眷所住的屋子,奇怪的是,似乎比对面的东厢房还要精致三分。秦含真心里怀疑,秦锦仪甚至很可能没来过江宁老家,这间屋子八成是二房那位不曾谋面的庶出姑母秦幼珍在江宁的居所。
虽然秦幼珍并不得嫡母嫡兄看重,但她在长房却很有脸面,幼年时还被符老姨娘与她生母张姨娘抱进宫里给太后、皇后见过。承恩侯夫人许氏待她也很好。这祖宅既然是在承恩侯秦松的主持下重新翻建而成的,那许氏做主,在秦幼珍的屋子上多用些心思,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薛氏与秦伯复大概会对此很郁闷吧?可他们却奈何不了秦幼珍。秦幼珍连婚事都是长房那边做的主。他二人顶多也就是担了个嫡母长兄的名头罢了,就连对她刻薄一点都不敢,因为宫里的贵人都看着呢。
承恩侯府的下人里,据说还有一种说法,道承恩侯秦松认为秦伯复是薛氏在外头生的孩子,不是秦家骨肉,但秦幼珍却是实打实在六房祖宅里出生的,即使是庶出,也是秦愧真正的骨肉。所以秦松愿意多给这个侄女几分体面,却恨不得要把秦伯复的脸皮扯下来往地上踩。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看着秦幼珍出生的人,分别是叶氏老夫人、符老姨娘与张姨娘,全都是秦松不喜的对象。他能对这个侄女有多少善意?不过是借着她来打压秦伯复罢了。
秦含真打了个哈欠,翻身起床。二房那些糟心事跟她没关系。秦幼珍年纪比她的便宜老子秦平还大好几岁,早就出嫁多年了,她只要住着这屋子好就行,何必管别人家的闲事?
青杏她们几个丫头早已听见了动静,连忙进里屋来侍候秦含真起床,又有人去打了热水来服侍她洗漱、梳头。等到她穿戴一新,抱着小手炉走出西厢房的时候,困意已经消失无踪了,整个人都变得精神奕奕起来。
牛氏坐在正屋里,正看着虎嬷嬷她们摆早饭。见孙女过去,便笑着招手:“你也起晚了吧?昨儿夜里搬屋子,忙活到大半夜才睡下,真真累死人了。今儿我们也没啥要紧事,你还不如多睡一会子。”
秦含真笑道:“今儿不是要去医馆给祖母看病吗?耽误了时间可不好。我已经睡够四个时辰了,并没觉得困。要是中午能回来,那就吃完午饭后再补个眠。”
她有些疑惑地往屋里四周望望:“怎么不见祖父?”
牛氏道:“你祖父一大早就带着简哥儿,叫上宗房的秦克用,往坟地上去了。他要先看看你曾祖父曾祖母的墓怎么样了,若有不好的,就先修一修。不过那个秦克用说,宗房每年都打发人往二老坟上清除杂草,四时祭祀也从没遗漏过,再不会出错的。你祖父不放心,还是要亲眼看一看。”
秦含真深以为然:“是这个理儿。谁知道宗房办事可不可靠呢?”虽然冯氏看起来为人不错,她丈夫秦克良在族里的名声也很好,但这两人毕竟已经有些边缘化了,如今宗房是秦克用与小黄氏夫妻在主事,旁人还是要多留个心眼比较好。
虎嬷嬷在旁笑道:“宗房的二爷倒罢了,简哥儿却可怜。昨儿晚上我们搬屋子,他不用搬,还要围着老爷、太太转,一再劝你们别搬。结果我们睡得晚,他也没得安睡,今儿还要一大早就爬起来,陪老爷出门去。我看他在前院站着都快睡着了,委实可怜。”
牛氏笑着说:“那孩子实诚又孝顺,年纪虽小,却总想着要为老爷出力办事,也不枉我和老爷疼他一场。”
说话间,赵陌过来了,穿着一身新衣,精精神神地向牛氏请安,又向秦含真问好。
牛氏笑问:“昨儿睡得可好?你和简哥儿都帮着忙活到了半夜三更,简哥儿一大早出去了,你总能多睡些吧?别委屈了自己,你们这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要多吃多睡,身子才能康健。”
赵陌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睡得很好,倒比先前在船上时睡得安稳。大约是因为脚踏实地,又没了担心的缘故。”
秦含真说:“表哥这一路辛苦了,好生歇息几天吧。如今的天气越发冷了,这江南也不比京城暖和多少,你记得多穿件衣裳,别着了凉。”
赵陌笑眯眯地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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