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值吗?
紫薇被自己吓到了,因为她觉得她不是好女儿,对不起她娘。
直到今儿出来的时候,她终于想通:‘她娘是爱她的,所以她娘也一定很希望看到她幸福,所以,她娘一定能理解她的……’
经历过了这些复杂的心理后,如今她握着福尔康的手,便生出了几丝愁绪:“尔康,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福尔康深情款款:“紫薇,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紫薇越发感动了:“如果,我不能成为格格,你愿意……”
“紫薇!”福尔康打断了她,“你在胡说什么?父女天性!你一定能成为格格的!”
他复又道:“你不是很爱我吗?如果你不能成为格格,我该怎么明媒正娶,光明正大的接你过门?”
紫薇心头有一丝违和感,但很快又沉溺在了他的甜言蜜语中。
最后,福尔康在大庭广众下,拥住她:“紫薇,为了我,努力去讨皇上欢喜,你一定能成为皇家格格的!”
————
这顿饭,五格格和永璂都用的有些勉强。
马马虎虎用完后,永璂接了账,两人直接从二楼转到后门,准备离开龙源楼。前堂……貌似五阿哥和还珠格格,带着他们的奴才还在上演一幕幕大戏呢。
用餐前,永璂已经把身边的奴才都打发走了。兄妹二人从未体会过不带下人,一个人走的自由,一时不由便有些迷恋。
走了会儿,便见前头写着帽儿胡同。五格格拍手笑道:“这倒是有趣,竟有叫帽子的胡同!”
永璂也看了眼,正在此时,一个小要饭的直愣愣冲了过来,撞在五格格身上。他仿佛是害怕极了,撞完转身便跑。
永璂好歹也练过几日,忙追上。
五格格一愣,继而反射性将手往怀中一伸,那金银珠宝还在。她又往腰上一看,荷包没了!
她转身,便也追了过去。
几个穿着便衣的高手将那小乞丐堵在了死胡同口。永璂站在最前头,小乞丐跪在他脚下求饶,一边说自己好几日没吃食了,一方将怀中的东西尽数掏了出来。
里头,便带出件小衣。永璂看了一眼:“婴孩你都下得去手?不会是拐子吧?”
那小乞丐连连磕头:“不敢,昨天小炮子和小人说,有两只肥羊进了个好久没住人的院子,小人今天翻进去想碰碰运气。翻了半天,里头灰扑扑的,在墙缝里头找到了一块看上去不错的缎子和这小衣服。小人有个妹妹,从没穿过新衣裳,小人觉得这料子好,便想拿了找大杂院里头的婶娘帮忙改改给妹妹穿。”
五格格捡起那小衣:“十二!”
永璂看了眼,正看到那暗银色的蟒纹。
他眼神一暗:“这!”
那小衣看上去仿佛是许多年前的了,但蟒纹却是做不得假!他转头直视小乞丐:“那襁褓皮子在哪儿?”
小乞丐松了口气:“被小人藏在那院子门口石头哪儿了,那皮子不如衣服轻便,折了放进去鼓囊囊的。”
永璂将那小衣递给一个穿着青布衣的男人:“去跟他拿那襁褓皮子,拿去给阿玛。”
那人便应了:“嗻!”
然后如同拎小鸡般,将那小乞丐拎走了。
“下去吧。”他背负着手说。
“嗻!”整齐的声音后,几个轻跃,人便都悉数不见了。
五格格道:“他们是?”
“我们出宫,皇阿玛定是派人暗中保护着。”永璂说。
“那我不是白白假扮太监了?”五格格有些泄气,“我以为终于可以一个人走走了。”
永璂笑了:“走吧。不是还急着去看你的小额驸吗?”
————
驴肉胡同。
善保看了眼炕上高热不退的弟弟福保,终于狠心咬牙找出了额娘的玉簪子。又替福保掖了掖被子:“你等着,哥哥马上给你去请大夫。”
他狠了狠心,跺脚离开,关门时,那木门便发出难听地‘吱呀’声。
另一间房里头,便探出个头来:“小讨债鬼!你莫以为你做了皇子的伴读便可以上天去了!我告诉你!你那个短命的弟弟这几日可是都没打水劈柴……”
他顿了顿脚,不理那妇人,疾步朝着当铺方向而去……
————
五格格早知道和珅发迹前,住的地方穷破。
但到了驴肉胡同时,她还算有些傻眼。
“十二,”五格格讶然了,“善保便是住这里吗?”
永璂上辈子也是过过苦日子的,但那苦日子,和如今这副景象一比,竟什么都不能算了。
低矮茅草房,满目斑驳,好几间房子都已经歪了半边,用根大木头死命撑住,才勉强没倒下。那撑着的木头,也蛀的满是窟窿,上头黑不溜秋,看上去肮脏极了。道路上,坑坑洼洼,让人有种无法下脚的感觉。食物馊臭和排泄物的味道,一阵阵扑入他们鼻中。
家家户户门窗都紧紧闭着,偶尔出来的几个,也都穿的满是补丁,衣服看不出本色,瞧见他们,都是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
这便是天子脚下的驴肉胡同。
“我以为,这里是卖驴肉的,做阿胶生意……”五格格有些呆愣。
‘哗’一个大婶开门出来,将大盆中的脏水,全部泼在了路上。差点溅了他们一身。
五格格上前忙问:“大婶,钮钴禄善保是住哪儿?”
永璂刚要提醒五格格,说善保别人不一定知道是谁时,便听那大婶古怪的看着他们:“你们是谁?”
五格格说:“我哥哥是他同学,他不是也在进学么?”
大婶便叹了口气:“别人不知道,但那孩子,这胡同里的没人不知道。那孩子命不好,他娘生福保的时候,坏了身子,没多久就去了。他爹娶了个包衣女人,那女人生了个儿子。没几年,他爹也去了。那包衣女人哟……”
大婶最后感叹:“……这孝道二字一出,谁还敢管?只可怜了这两个孩子。”
五格格早就知道和珅幼时是经历,但在看到了驴肉胡同的这一瞬间,她仿佛更能明白,他的辛苦。两人拜谢了大婶,便按着指引,去找胡同里头最破的一家。
大婶的原话是:“一直走,等你看到最破的一家时,那便是了。”
其实他们不知道什么叫最破的一家,因为这胡同里头的,仿佛没有一家算是不破的。
可等到,走到了那只有了三面墙的房子时,他们一眼便能断定:钮钴禄善保,就是住这里了!
永璂心情复杂的看着这三面满是窟窿的墙,和第四面,用了些树枝,胡乱挡着的‘墙’:“小五,我知道你用弹琴逼着人家接受你的事情。善保那孩子长的是不错,但如果你仅仅是看中了他的相貌,还是抬手放过他。那孩子真不容易。你是开玩笑,开了便开了,他却是玩不起的。”
五格格很不服气地要反驳时,却见着善保急冲冲地抓着个郎中走了过来。
“善保!”她惊喜地叫道。
善保顿了下,便打开门:“麻烦大夫快些,舍弟很不舒服。”
他头也不回,竟这样越了过去。
不过,永璂和五格格都没生气,五格格立刻跟了进去,永璂看了看,便也进去了。
最深最小的屋子。没有窗户。黑乎乎的,开了门,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点光线。里头很潮湿。五格格和永璂便见着一个小小的孩子满脸通红的睡在那里。他身上的被子看上去又薄又脏。被子上压了几件衣服,不多。但应该是他们全部的衣物了。
那大夫有些嫌弃地诊了脉:“风寒。药材有点贵……”
善保便急道:“请大夫开药,再贵我们都吃!”
他拿出了去阿哥所念书时用的笔墨,看上去,居然还很上档次。
但五格格一看便怒了:“善保,我送你的你为什么不用?这不过是分例里头的次墨……”
“请大夫开药。”善保不理她。
五格格自知失言,也不说话了。
“出去写吧。”大夫说。
这里头,他什么都看不清。
出去,光线挺好,但就是没有桌子。
“用椅子可以吗?”善保求道,“大夫,求求您了!”
大夫终于点了头:“也行。”
他拿眼睛看着这泥巴地面上的窟窿,只能委屈地放平了药箱。
善保去找他的继母借一把不会摇晃的椅子。五格格鼻头发酸,突然听到有女人在骂:“小讨债鬼!你想拿老娘的椅子?我告诉你,门没有,窗户也没有!……什么,看病?你哪儿有钱?好啊!你有钱居然……”
五格格冲了过去,一脚踹开了门:“老肥婆!你给本格格闭嘴!”
那屋子里,虽也简陋,却比善保兄弟的屋子明亮,宽敞了许多。
里头有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在床上爬。善保跪在一个穿红衣的女人跟前。那女人正在双手叉腰,像个水壶似的乱骂……她这一进去,所有人都停了。
床上的小娃反应过来,格格笑着。
那女人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不过是个包衣奴才,硬气什么?老肥婆,我警告你,你立刻把屋子还给善保!他才是嫡长子!你……”
“格格,”善保说,“这是奴才的家事,不需格格费神。”
“家事个P!”五格格气的满脸通红,“你要孝道,不敢骂她!本格格敢!你是本格格的人,她敢欺负你!就是欺负本格格!十二!十二!你马上让那些暗卫进来!十二!”
永璂果然带着刚刚那些消失了的暗卫进来了。
五格格手一指:“你,去把正红旗的统领给本格格叫来!你,去告诉皇阿玛!本格格今儿要做件大事!你,立刻把这屋里头的椅子搬出去,叫那大夫立刻写方子,去抓了药来!你,去找太医院的院首,让他马上带小方科的太医来!你!把这女人给本格格捆结实了!你,去把刚刚那小黑屋里头的孩子抱到这张床上来!把这小子,给他娘放一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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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当今皇后的嫡子十二阿哥和最受宠的五格格亲自坐镇。钮钴禄善保很快便和他的继母分了家。又在五格格自作主张下,将福保挪到了离这里不远的一个客栈。
五格格为了给善保一个惊喜,又让人重新修缮这房子。
善保全程并未说话,只是最后,他跪下对五格格磕了头:“奴才代弟弟福保谢过格格,只是格格今日也算看清楚了,格格身份贵重,皇上当日的一句戏言,奴才不敢当真。如今,也斗胆请格格,莫要当真。”
五格格原本的欣喜,在他这句话之后,迅速湮灭。她伸入怀中想要捧出金银珠宝的手,便停了。
许久,她脸色苍白地将那金银珠宝掏出来扔到了地上。态度高傲:“钮钴禄善保!你以为你是谁!这些不是给你的,是本格格给福保治病的。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本格格要怎么做,你管不着!”
她转身,离开了这里。
善保叹了口气,蹲□,慢慢捡起了那一地的金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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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
“娴儿在想什么?”乾隆进来时,便见着雅娴皱着眉头。
“在想五儿,”她叹了口气,“臣妾刚刚知道,五儿出宫去找善保了。”
乾隆笑:“那你一定不知道,善保刚刚分家了吧。”
雅娴忙问,乾隆便一一将白里刚刚汇报的事儿,说给雅娴听,末了还酸酸地说:“朕这个女儿,真是胳膊肘朝外拐!白便宜善保那小子了!咦?娴儿,你怎么这副表情?”
雅娴叹息:“臣妾只是在想,善保那孩子,自尊心强的很,五儿只怕是弄巧成拙了。”
“咱们都知道五儿不是在开玩笑,但别人呢?你看看五儿那些追善保的方法,只怕,善保以为五儿是在拿他开心取乐吧。”雅娴叹道。
乾隆也沉默了:“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这种事强求不来。朕倒觉得,你不用太担心,咱们五儿啊是个有福的。”
“但愿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北溟梦的地雷。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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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下班到家已经快一点,开电脑写了2900多,太困了,所以没发文。攒到今天一起发了。
额,讴歌一下我的蛇精病老板:如果事业单位是永远这么累,我感觉这工作的意义也只有出去吹牛的时候,炫耀用了。【累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