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实话,您也知道,她直来直去惯了,怎么能打她呢?”
永璟冷笑一声:“你是什么东西?瞧瞧你的衣服!不过是个丫鬟,小厮,却敢骂夫人?郑先生,开服药来,让他们闭嘴!”
永琪不敢置信地指着永璟:“你。你小小年纪,怎么能那么恶毒!”
小燕子跳了起来:“就是,就是!这么恶毒,你还不如死……”
‘啪’
又是一巴掌,这次却是雅娴打的。
她语气冰冷,不复之前的温和:“你是什么东西!敢骂我的儿子!”
乾隆眼神冰冷如刀:“再让我听到一次,你对夫人,少爷,小姐不敬,你也不必活着浪费食物了!”
永琪脸色大变:“老爷!您怎么变得如此残忍?您以前……”
人群中却是议论纷纷:“这家小厮和丫鬟莫不是有病?竟敢骂主人?”
“就是,就是!骂了主母和小主人,竟还铮铮有理觉得自己对呢!”
“这就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了!这家主人真是心慈,若是寻常人家,早将这种奴才打杀了!”
“嘿!还别说,我这辈子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奴才呢!”
“是啊,是啊,这奴才,当的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
————
傅恒听完了事情的经过,才敲门进来禀告给乾隆他们听。
原来,那家小姐生的极好。小燕子便生出了心思,要让永琪得了这个绣球,把那小姐娶回去做的老婆。于是,便拼命去接了扔给永琪。
而永琪每每碰到绣球,必立刻打开。这一来一去,最后那绣球,竟落在个落魄睡地上的乞丐怀中。
杜家自不能让女儿嫁给乞丐,便说要重抛。而小燕子却死死赖住,说那杜家小姐必嫁乞丐不可,说这便是‘天作良缘’!杜家大怒。小燕子便和杜家家丁动起手来,这下子,永琪和福家兄弟也不得不加入战局。
说实话,往日永琪和福家兄弟自诩文武双全,却不知,是别人放水了不敢认真。如今遇上不放水的,立刻就怂了。
好不容易才带着小燕子冲出重围呢,却把福家兄弟和紫薇给落下了。这两个知道自己不行,才急急冲回客栈,来找乾隆搬救兵呢。
此时乾隆听罢便一声冷笑:“娴儿,你瞧瞧,朕不过是想带着永琪,顺便调.教他,结果,却生生被这几个,给败了兴。”
“也是臣妾不是,”雅娴皱眉,“臣妾只想着,难得小燕子能出一趟宫,且能来山东。顺便可以拜见她额娘,毕竟。她年龄已大,以后指了人,或许便再无机会去给她额娘磕头了。”
“天赐良缘!”五格格咬牙切齿,“让人好好的大家千金嫁给一个乞丐。竟说是天赐良缘!真是!”
“这不仅仅是嫌贫爱富的事,”雅娴道,“一个男子,妻家强于自家,日后定生怨怠。若这姻缘真成了,那小姐日后定然苍凉。”
“寒门之子,同千金小姐相配,”永璟看向五格格,“本就是有问题的,两人生长处境不同,看待事物方式有异。更严重者,就连世人都觉得是寒门之子高攀,只怕。他活的也不自在。”
五格格嘴角噙着一枚苦笑:“是啊。”
“让小燕子他们去给人杜家道歉。”乾隆道,“若她真欣赏那乞丐,朕不介意将乞丐指给她。”
傅恒吓了一跳。觑见乾隆满脸不耐,只得应了:“嗻!”
他心里,免不得要重新掂量:‘这五阿哥和还珠格格,虽能来伴驾,却原是如此不得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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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小燕子虽爱打抱不平,却从未想过要把自己贡献出去。
于是,第二日,那福家兄弟和紫薇便又都回来了。
只是这一来一去间,免不得神态萎靡了许多。
乾隆如今竟看都不想看他们,随意让郑太医开了服药,保证他们不病了拖后腿,便又上路了。
而经此抛绣球一事后,五人之间,早已暗生间隙。
哦,对了,应该说是四人。因为福尔泰,他是个唯恐他们不乱的。
这不,当看到路上跪着个要卖身葬父的白衣女子时,福尔泰心思一动,想起了那富察皓祯和白吟霜。又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心头有了主意:‘其实,若是因此,让紫薇和尔康闹翻,尔康无心去帮紫薇谋划,让她成为格格,福家或许还有一丝生机呢。’
紫薇因为在杜家之事,对小燕子也生出了一丝不满,此刻小燕子喋喋不休地猜测那跪在地上白衣女子的身份,她便皱了眉头,一言不发。
“紫薇,紫薇,你说句话,好歹说句话!”小燕子说了半日,没人应和,便急了。
紫薇闭了眼:“小燕子,你吵的我心乱。”
小燕子张大了嘴:“紫薇!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永琪听了半句,便不分青红皂白道:“紫薇,你怎么能这样对小燕子?她那么美丽,那么善良,为了让你能跟着南巡,吃了多少苦头?你怎么能这样自私冷酷!”
紫薇愣了愣,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和满腹心酸。看着面前这个本应该叫哥哥的人,突然觉得很讽刺:‘她错了?可,她原本是不需要小燕子帮忙就可以有机会南巡的,原本,她才是格格啊……’
“奴婢……”她忍住苦涩,行了个礼,“奴婢知错了。”
永琪这才有了笑模样:“这才像话!”
紫薇看向了正在和福尔泰说话的福尔康,心头委屈无比:‘尔康,我只有你了……’
小燕子突然飞身而起:“混蛋!放下那个姑娘!”
她一脚踢飞了个流氓,护住了身后白衣姑娘:“她都说了,不愿意卖身给你!你凭什么要抓她?!”
原来,她根本没看永琪和紫薇为她而起的交锋,一心只记得看热闹。
永琪见她如此,也忙飞身过去。
留下一个紫薇,还站在原地。
原来有一伙地痞流氓过来,硬说昨儿已经给了那姑娘钱买了她。可那姑娘却说,她根本没有拿到钱,父亲还躺在破庙没有下葬呢。
如今,这白衣女子一看到永琪过来,便死死抱住了他的腿:“公子!您买了奴家吧!”
永琪扔下一锭银子:“让开!”
那女子银子也不捡,只抱了他的腿:“公子,您如果不买了采莲,采莲迟早会被他们糟蹋了的!求公子发发善心,把采莲带走吧!”
乾隆紧皱的眉头此时终于松开:‘虽是个身份不明的汉女,但若是能因此离间了他和小燕子,倒也不错。’
“哥!咱们也上去帮忙!”福尔泰一见事情有了变化,忙道。
福尔康点了点头,便过去了。
“尔康!”永琪见到了救星,“快帮我说说,让她放开我的腿!”
福尔康便一副深情款款地看着那采莲:“姑娘,你……”
采莲抬起头,先看到了他一副硕大的鼻孔,里头鼻毛鼻屎清晰可见。她浑身一抖:“啊!你的鼻孔好大!”
永琪和福尔康皆是一愣,再看时,那采莲竟已晕了过去……
福尔泰很是失望。
那采莲一见到福尔康便发抖。
竟是一心只认准了永琪。竟磨破了脚,一瘸一拐也要跟着永琪走。
雅娴掀了帘子,见外头实在不像话,便问乾隆:“你真要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跟着?”
乾隆心情极好:“跟着便跟着,你不知,那小燕子同永琪间气氛怪的很。”
雅娴一想平日间的举动,也是有些傻了:“竟……竟真这般……这可如何是好?”
“一回京,朕便立刻着手准备,把小燕子嫁蒙古去,上次永琪是母丧,故未指婚。这番却必须指了!”乾隆叹了声气,看看马车里头的三个,“娴儿,还是咱们的孩子最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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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璟是在进入冀州境内便发现情况不对的。
那天,永琪很高兴,因为一直缠着他的采莲,仿佛终于放弃了,竟没再跟着他们上路。
连番的赶路,雅娴有些困,乾隆便陪着她闭目养神。
而永璟,却在听到越来越多赶往冀州城内的车马声后,偷偷掀开了帘子。
然后,他便看见一个同采莲身高相类的女子,身姿矫捷地上了一辆牛车。
他放下帘子,若有所思。
尔后,一进入冀州城,便听说了城中有庙会。
仿佛之前那些步履匆匆的路人,都是赶来参加庙会似得。
永璟却没放心,他始终记得那个同采莲相像的白衣背影。打了尖,他便一个人离了店,随意找了间小铺子进去要了饭。
然后便同那老板聊天,获知这庙会竟只是寻常事,也并不大时,他心头便隐隐有了猜测。
回客栈,他便敲开了永琪的门--
“竟然是你!”永琪黑着脸,开了门。
“五哥,”永璟道,“你可亲眼见到了那采莲姑娘的父亲?”
永琪冷笑一声:“你想干什么?”
“原来是没见到。”永璟道。
“我见到了!”永琪道,“他躺在破庙里头,被破席子卷着。”
“未发臭?”永璟道,“那几日,天可是非常热!”
“你真恶毒!”永琪大骂,“竟如此诅咒别人!”
永璟行了个礼:“谢谢五哥,我都明白了。”
永琪完全不知道,永璟是明白了什么,他想问时,却见永璟已经慢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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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便是庙会。
永璂和五格格一早便得了永璟的吩咐,拉着雅娴去看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趁着人多,便分开了她和乾隆。
小燕子原本就是个爱热闹的,又瞧着庙会上有人卖鞭子,便更是兴奋。因想起了容嬷嬷那一手鞭子,便扯着永琪要去买。
傅恒几个,原本是紧跟着乾隆,却也被人流冲散了。
紫薇心有戚戚,不想同小燕子一道走。福尔康牵着她的手,两人说着情话,倒也自得。
唯独福尔泰,他看了看十二阿哥和五格格牵着皇后娘娘的手,却没看到乾隆和十三阿哥,再一想今儿这人多的竟有些反常。便不由得摸向了腰间佩剑。跟上了皇后。
乾隆走着走着,便看不到了雅娴。
他忙抓紧了永璟:“当心,这里人多,别走散了!”
永璟点了点头 ,却更加留意四周。
突然,他眼前有个人影闪过,这次看清楚了,果然就是那采莲!
‘咚咚咚’
一阵锣鼓声起,一支踩高跷的队伍突然走了过来,里头有龙有狮,有菩萨,有各种神话中的人物……仿佛是为了衬托出仙风道骨的味道,竟还燃起了香炉,烟雾弥漫……
路边有老夫妻二人,形容憨厚,挑着担子停下,对着这支踩高跷的队伍张望,仿佛是被他们挡住了路,颇有些无可奈何的味道。
那老头儿叹了口气:“老太婆,前头过不去,我们就在这里卖吧。”
老太婆一副憨厚模样,点了点头:“是哩,听你的,都听你的!”
乾隆见他二人白发苍苍,却十分相合,仿佛一生便是如此牵手走过,从不离弃。他不由得浮出笑容来,低头问道:“老人家,这生意还好吗?”
“凑合吧,够过日子了!”老头子叹了口气。
“老爷子要不吃个茶叶蛋?”老太婆急着招揽客户,“咱们都是用上好的红茶煮的,您闻闻看,香着哩!”
乾隆便笑:“好。那便来十个!”
永璟突然发现,那老太婆得意冲老头子一笑,两人眼中却是……
“闪开!”他冲了过去,挡在了乾隆面前。
乾隆有些不解,突见那老头跳起,将那炉子踢过来,那一炉子炭火便直扑过来。热腾腾的茶叶蛋,全部成了武器。永璟挡在乾隆身前,自然是被烫了个正着。
“永璟!”乾隆大恸。
老太婆突然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狗皇帝,纳命来!”
乾隆挥着手中折扇,正打着那些炭火和茶叶蛋呢,一抬头,却见利刃飞刺而下。周围全是人群,他根本无所能避,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永璟突然发力,推开了他。自己跳起,踢向那老太婆。
只听‘噗’的一声,那利刃便插进了他胸口。
乾隆大震,什么都顾不得了,一把抱起儿子,嘴里发出一声大吼。冲开人群。隐藏在人群中的粘杆处暗探,也再顾不得是否会伤及无辜,纷纷发力,冲向那两夫妇。
谁知,那支高跷队伍竟全数发难,纷纷掏出武器,踢掉脚底高跷。同粘杆处众人恶斗起来。
傅恒纪晓岚眼见着原处打乱,忙冲过去帮忙。本着寥与省无的态度,郑太医喊了五阿哥等人:“福琪!福尔泰,福尔康!快过去!”
这下,场面彻底打乱了。
雅娴听到喊声,忙抬头看,却被永璂和五格格死死抓住:“娘,你看这个,儿子喜欢这个!”
她心头有些烦躁,却仍是低头,看向了永璂指着的物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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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抱着脸色苍白的永璂,触手,是他温热的血。
他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到这个儿子时的样子。那时,他才三岁,一身红衣,背负着手,像个小大人。他说:‘皇阿玛,你让我很没面子。’
记忆中,这个儿子一直是很特殊的存在。他不爱撒娇,爱做大人模样,爱讽刺他,小小年纪,一点都不可爱。
可也是这个儿子,却在御花园选婿出现刺客时,第一时间扑倒他身上,又是这个儿子,在庙会中攥紧了他的手,为他挡了利刃……
他才五岁!可如今,他的身子却越来越凉……
“郑太医!郑太医!快叫太医来!”他哑声大叫,心慌不已。
傅恒听了,立刻折身便走,抓了正不知所措的郑太医,便跑,却被后头踩高跷的刺伤,他来不及还手,也顾不得遮掩伤口,跑的更急了。
“皇上已退到树下,十三阿哥身受重伤!你快些!”傅恒急切道。
树下,乾隆仍紧紧抱着儿子不肯松手。他不顾身处险境,一个劲呼唤儿子:“永璟,永璟!睁开眼,看看阿玛!”
这庙会很大,这头全乱了,而那边的雅娴却被两个孩子紧紧坠住,不让她过去。
“皇阿玛……”永璟睁开了眼,“你有没有受伤?”
乾隆心头剧痛:“永璟,阿玛没事,阿玛没事,你别睡,太医马上就来了。”
永璟努力挤出个笑容:“阿玛,您没事就好,我困了……”
他便阖上了眼睛,乾隆不敢摇他,只大喊:“郑太医!郑太医!”
傅恒终于把郑太医带了过来。
郑太医还喘息不已,却也知道事情紧迫:“请皇上把十三阿放在地上,让臣诊治。”
傅恒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铺在了地上。
乾隆轻轻将儿子放在地上,一眼不错地看着他:“郑太医,快给永璟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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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晓岚情知自己帮不上忙,早已抓了个粘杆处的暗探,让他将自己送到了冀州守备府。
此时,冀州守备丁大人率领了大批官兵赶到,将刺客一一抓获。
粘杆处的人,便留了一半在这棵树周围戒备,另一半,则帮着丁大人捕捉刺客。
小燕子他们冲了过去。
永琪看着乾隆,慌忙下跪:“儿臣救驾来迟,求皇阿玛恕罪,不知皇阿玛可……”
乾隆哪里有心情理他?
“阿克顿!”
一个男人立刻跪下:“奴才在。”
“皇后那头是否有人守着?”
“遵皇上吩咐,一直有人暗中保护着皇后娘娘。”阿克顿忙道。
“再带几个人过去,暗中守护,别闹出太大动静,毋须惊动刺客,待平乱后,再请皇后娘娘过来!”乾隆说。
“嗻!”阿克顿立刻去了。
纪晓岚也冲了过来:“禀告皇上,丁大人已带兵赶到!此时正在全力捕捉乱党!”
乾隆仍旧盯着永璟,见郑太医已号完了脉,方问:“郑太医,十三阿哥究竟如何了?”
“启禀皇上,十三阿哥需立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臣要将十三阿哥的衣物褪去,方能断定。”郑太医有些紧张。
“那还等什么?”乾隆转头看向纪晓岚,“你说丁一来了?”
“是,”纪晓岚说,“丁大人现在外面。”
“立刻叫他过来!”
乾隆说完便看向永琪几个:“你们不去帮忙捉刺客,守在这里干什么?”
福尔康福尔泰和五阿哥小燕子忙去了。
只余下一个紫薇,她一眼不错地看着乾隆照顾永璟的样子,心头有羡又妒:“皇上,奴婢……让奴婢来伺候十三阿哥吧。”
“你粗手粗脚的,”乾隆看都不看她,只心疼地抱着儿子,“万一弄疼了永璟。你有几条命?”
紫薇傻了,泪水夺眶而出,她心头苦涩不已:“奴婢……奴婢……”
“傅恒!”乾隆道,“看看外头是否已经平乱了,若是,便让人护着皇后娘娘他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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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娴带着两个孩子过来时,便见着永璟小小的身子躺在地上的样子。
她心头剧痛,冲了过去:“永璟,永璟!你怎么了?怎么流了那么多血?”
永璟的伤口周围,已让郑太医撒了止血粉,但之前流的血,已是染红了衣衫。
雅娴心头剧震,脚一软,便倒了下去。
此时,丁一才满头大汗过来:“奴才丁一叩见皇上,皇上万岁……”
“够了!”乾隆道,“准备干净的马车,朕要去你府上!”
他抱起雅娴,又示意傅恒轻轻抱起了永璟。
永璂同五格格两个白了脸。
良久,永璂道:“原来他让我们把皇额娘带走,便是为了这个。我这一生绝对不会原谅他!”
作者有话要说:【注1 来自网络,出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