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港上岸,有迹象表明正在向西桐方向转移。极有可能是三年前沉仓海底的那帮家伙,害死阿诚的幕后黑手,你一定要多加防范……”
江铁岩没有说别的,只是鼻子哼了哼就把电话放下了。此刻正好同一个科的副科长何之秋进mén来,告诉他每一个科室都要安放一个警示牌,说着将一个上面写着“清正廉洁”的牌子放在桌子上。
江铁岩看了一眼一脸虚假笑容的何之秋,心里冒出一种说不清楚的厌恶之情,不知道为什么,他自从与这位何副科长在海关搭档工作以来,有许多让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他见到何之秋时,心里总会冒出一种怪怪的感觉,使他看不明白这个口口声声都在嚷嚷反腐倡廉、公正廉洁口号的何之秋的真实面目,这位每年都被评为廉洁标兵的何之秋,江铁岩怎么看他,都觉得他是在做秀。
江铁岩拿起桌上的帽子,转身要出mén,被何之秋挡住,说:“有什么急事吗?有点事情想跟你汇报一下……”
不知为什么,江铁岩一股无名火窜上了头,他克制地说:“我要出趟外勤,你先忙你的吧。”说着转身出去。
何之秋望着江铁岩的背影,脸上lù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继而他的目光在刚才的电话显示屏上瞟了一眼,趁人不注意时,他按了一下电话机上的重拨显示键,上面出现了缉ī局侦查科的电话号码。
江铁岩出mén后,立即去了副关长秦子文的办公室。
大觉关长去北京海关总署开重要会议,要一个礼拜后才回来,海关工作暂时由副关长秦子文主持。
江铁岩向副关长汇报了刚才陶凌宇打来电话的内容。副关长听后,沉yín片刻,立即拨通了西桐市东城区公安分局的电话,同时命令调查科全体人员做好战斗准备。
秦子文平时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他只比江铁岩稍长几岁,但是他至今未婚,到处炫耀自己是钻石王老五。他的独身与他的身世和来历,在海关有着几种传说的版本:一说他是一个孤儿,出生两个月后,就呆在孤儿院里,直到他15岁才离开孤儿院。另一种版本是,他有一位高官的干妈,这位干妈曾让他命运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就因为这位干**关系,他曾去过美国留学,后又定居加拿大,然后又到俄罗斯当了几年商人,回国后又在北京的一个政fǔ部mén当过工会主席,当工会主席不到一年的光景,他就消失了;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在西桐海关出现了,并任了西桐海关的副关长。
秦副关长打完电话,就与江铁岩直接驱车去了缉ī局,在那里召开了联合破案的会议,会上决定采取三种行动部署:一是由海关调查科的江铁岩率一组情报人员直扑红湾港,查明ī货的位置后进行跟踪。二是由海关缉ī警和地方公安干警配合,组成三个行动小组,分别去几个jiā通要道的路口埋伏待命,随时准备围追堵截。三是海关与缉ī局的四位领导组成联合指挥组,坐镇大本营,与各组保持联系,统一指挥行动。
缉ī局的张副局长在会议快结束的时候强调说:“大家行动一定要快,要赶到走ī货柜车出发之前,如果走ī车一旦出发,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难了。”
张副局长的话音刚落,秦副关长的目光就落在江铁岩身上,他用冷峻的口气说:“江铁岩你就留守指挥组,因为你有经验,协同缉ī局指挥好这一行动。”
江铁岩听了秦副关长的话,大吃一惊,他觉得这太突然,从前不管大小案件,都是由他带队打前锋,都是大觉关长亲自发布命令,这次大觉关长不在海关,没想到秦子文会作出这样的决定。
江铁岩在片刻的思索之后,问:“那么谁带队去现场?”
秦副关长仍然用冷静的口气说:“调查科副科长何之秋去。就这么决定吧。”说着只见秦副关长与张副局长点头示意,会议就在江铁岩丈二和尚mō不着头脑的情况下散了。
江铁岩一出缉ī局的mén,就在上车的空档拨通了远在京城开会的大觉关长的手机。
一阵风吹来,江铁岩捂住手机,背朝着正向他走来的秦副关长。
其实秦副关长早已发现江铁岩打电话的表情与姿态,他也料到了江铁岩会将调换他的事情禀报大觉关长。
秦副关长加快步伐,走到江铁岩跟前,使他没有料到的是,江铁岩却把手机伸过来,语气淡定地说:“大觉关长请您接电话。”
秦副关长略为一愣,接过电话,片刻之后,他的脸上乌云密布,他不屑的目光瞟了一眼旁边的江铁岩,对着电话说了几句结束语。
江铁岩没有回避秦副关长的目光,而是将锐利的目光直盯着秦副关长,等待他说话。
秦子文清了清嗓mén,说:“既然我说的话不算数,那你就按大觉关长吩咐的去做吧,你带领情报组立即行动,如果有什么闪失,我要拿你是问”
江铁岩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没想到秦副关长在这一次反走ī行动中如此反常,他脑子里突然跳出刚才大觉关长的话:“凡是出现此类追查,必须你在第一现场,你在地方公安部mén的配合下与陶凌宇通力协作,带上秋朴生,没有我的决定不能随意撤换人,以往几次追查中莫名其妙走漏情报的教训一定要吸取,而且一定要追查到底。”
江铁岩想到大觉关长严肃的话语以及言外之意,脑子里不由地浮现出一年前那次追缉行动的惨败,那一次缉ī失败,成了江铁岩心头永远的痛,因为那一次的战斗中,他失去了队友阿诚……
想起阿诚,江铁岩眼前不断浮现出当时的情景……
正是深夜时分,也是陶凌宇打来电话,这部手机是江铁岩的保密电话,唯有两人可以打进,一个是大觉关长,一个是陶凌宇。半夜里正熟睡的江铁岩听到铃声,突然坐了起来,妻子被他惊醒了,翻身起来,下意识地抱紧他。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动作的鲁莽和职业ìng,他抱歉地一手搂着受惊吓的妻子,一手拿起电话,他立即发现是陶凌宇打来的。
陶凌宇告诉他,有一辆民用货船从柳海港口开出,绕开路途中的两个关口,秘密驶往基海湾,这条船有重大的原油走ī嫌疑。
江铁岩听了陶凌宇的电话,振奋起来,他立即将此事报告了大觉关长。大觉关长与秦副关长马上达成共识,深夜里他们与公安分局水上派出所的干警在海关碰头,并决定江铁岩带领海关海上缉ī队配合水上派出所的三名干警进行海上搜查。
当天江铁岩和缉ī队的队员们匆匆地吃了晚饭,就分别登上两艘缉ī快艇,出发时刮起了六七级大风,海上风lng非常大,在深夜时,江铁岩他们的船悄悄地停在约定地点,等待天亮之前行动,因为广东沿海,每天都大约有6000多艘灵活快捷的渔船来往于海上,要辨别真正的走ī船,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而且根据江铁岩长久以来的观察与mō索得来的经验,过去那些大规模的作案团伙,因为遭到缉ī队的屡次挫败和严厉打击后,现在已改变了作案手段和方法,转而利用沿海一些渔村渔民打渔或运输的民船,用金钱收买下渔船和船员,平日里以正常运输业务作为掩护,进行小批量地搬运走ī货物,这样使缉ī队不易发现,即便是发现了,也因数量重量的小和少,除了罚少量的款,构不成走ī犯罪。
于是走ī团伙以一种快速、便捷、安全的“蚂蚁搬家”式的走ī方法进行着走ī。其特点是:小批量,从甲地运到乙地,从乙地运到丙地,一点一点地搬运,不易发现、瞒天过海,巧妙地躲过缉ī队的巡查。海上走ī团伙在“蚂蚁搬家”的战略战术上,获取了暴利,这种方法便越演越烈,有的走ī分子在仅两年的时间里就走ī原油十几万吨,纯利就达6000多万元。
由于走ī船舶采用了“蚂蚁搬家”的方法,既钻了法律的空子,又增加了缉ī的难度,使走ī团伙更有可乘之机,再者,“蚂蚁搬家”这种走ī随着时代的变化,已走向了工具专业化,组织集团化,他们不但加大渔船油箱、特设暗格,还在船底加制包箱、沉箱,船体的改装非常隐蔽。
这给缉ī队的侦查带来了非常大的困难。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江铁岩觉得在缉ī中,最难对付的是两类情况:一是走ī团伙特意制造的一种叫做“飞机仔”的橄榄型的小铁壳船,专供“蚂蚁搬家”走ī用,这种船的特点是装有大马力发动机,航速十分快,行动十分灵敏。二是一种大数额的走ī团伙,也是江铁岩缉ī以来碰到的最难对付和最残酷的对手。走ī分子在船的前端和两侧装有特制的钢刺和倒钩,当缉ī的船艇靠近,缉ī人员跳越船的时候,一下就被刺中,被挂住,致使缉ī人员的伤亡极其惨重。
然而,这种暗藏凶器的船只,表面看没有什么不正常,很容易被人忽视,一旦被暗刺击中,就很难逃脱。
对于“飞机仔”,江铁岩是在一次追击海上走ī原油时发现的。
一艘“飞机仔”从别的港口开来,停舶在离海岸不远的海面上,大概在半天时间里,这只船不会有任何动静,只见船渐渐下沉,吃水很深,原来这种船将输油管隐埋在地下直通大海,船只需停在海上,就可以上油,待油上足了之后,岸边有渔船驶向神秘的载油船,船上跳下来几个行动诡秘的人,到岸上付款,然后回到海上的船,船便迅速开走。不一会儿,又来一艘同样的船,以同样的形迹来去。
江铁岩在查获这类走ī案件时,是化装成当地渔民,打入“蚂蚁搬家”运输行列中去才了解到的。
这种“蚂蚁搬家”,已经形成了走ī物品的“运、储、销”一条龙作业,走ī团伙之间形成了庞大复杂的走ī犯罪集团,在“蚂蚁搬家”的背后,隐藏着若干个通过亲属、朋友等种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纠集起来的走ī团伙。由于组织严密、地域覆盖广、经营网络化等特点,使案情具有很大的隐蔽ìng。江铁岩透过这重重mí雾,极力想抓住真正的幕后黑手,然而正因如此,江铁岩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甚至血的代价。
……
经过一整夜的风lng颠簸,终于等来了天明。身体强壮的江铁岩,也感到了天晕地旋般的难受,感到了浑身散架一般的疼痛难忍。
海上缉ī队员被称作“与魔鬼打jiā道的人”,不但艰苦而且危险。风吹lng打,日晒雨淋,蚊叮虫咬,忍饥挨饿;通宵达旦的隐蔽埋伏,惊险曲折的跟踪追击,走ī分子丧心病狂的负隅顽抗,只要出海随时都可能触礁沉船……
海上无风三尺lng,打埋伏时缉ī艇在海上随着lng头飘来摇去,一般人在艇上逗留一会儿就被摇得恶心呕吐、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更别提与走ī分子斗了。而海缉队员打埋伏一般最短一个晚上,长的有两三天时间。看似风平lng静的海面,当缉ī艇以70海里的时速飞驰时,会颠簸到你骨头都几乎散架,五脏六腑都能吐出来。原本每条缉ī艇在出厂时都装配有收音机,但现在都没有了,全部被硬生生颠下来摔坏了,颠簸程度不难想象。如果碰到七八级的大风,暴虐的大海掀起一个个一人多高的lng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缉ī艇一会儿被抛上lng尖,一会儿又扎入水中,俨然摇身一变成了潜水艇。
越是狂风、大雾、暴雨等恶劣天气,越是月黑星稀的夜晚,越是逢年过节的日子,走ī活动越是猖獗,也就越是海缉队员最辛苦忙碌的时候。
眩晕刚好一点的江铁岩,这时发现阿诚在另一艘艇上朝他招手,他也朝他挥手,传话机立刻就听到了报警的声音,阿诚他们已经发现了目标。江铁岩果真在渔港的一角发现了三艘走ī船,其中两艘发现情况不妙,立即启航逃跑,其中一艘大船被阿诚那只快艇截住。
可是惨剧就在此刻发生。
阿诚将走ī船截住之后,就在纵身跳向走ī船的瞬间,阿诚的身体被突然伸出的、暗藏的倒刺挂住了身体,阿诚的身体立刻被夹在了两船之间,情况十分危急。
就在这时,江铁岩听见阿诚大叫一声:“队长,小心暗刺”
阿诚发现自己暗中机关时已经晚了,他已经来不及避让了,即便这样,他也没忘把危险信息高喊着告诉江铁岩。
江铁岩应声望去,只见阿诚已被夹在了两船中间,两只船在碰撞的瞬间,只见一股鲜红的血从阿诚的嘴里喷出……随即阿诚掉进了海里……
江铁岩见这种惨状,心里一阵揪痛,他几乎疯狂地呼叫着:“阿诚阿诚”
可是阿诚很快被海lng卷去了。
海lng中翻起一抹血红的水痕……
江铁岩立即命令另一只快艇救阿诚,同时截住犯罪船只,自己驾驶着快艇紧紧追击另一艘正在逃跑的“飞机仔”。
“飞机仔”的速度快得令江铁岩惊讶,当追到快两海里的时候,“飞机仔”突然改道朝相反方向行驶,这使江铁岩感到极其突然。
正在这时,“飞机仔”减缓了速度,似乎知道自己已经逃脱不了缉ī快艇的追击,只好掉转头来束手就擒,其实这是一种错觉,一种晃眼法。
这一招被经验丰富的江铁岩识破。
这时,从炮弹一样光滑圆溜的船仓里走出来三个渔民模样的男子,他们若无其事地与江铁岩他们打招呼。
江铁岩越发觉得这条“飞机仔”前后所呈现出来的古怪迹象不可思议,十分纳闷。
江铁岩上船检查时,船上除了一些塑料废品和一些破旧机器零件之外,几乎看不出任何走ī痕迹,而且船上的运输手续都是齐全的。
这就更引起了江铁岩的怀疑,他回忆起一大早三只不同大小的船只停在港湾时诡秘的迹象,总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江铁岩正想指挥队员们检查船底的时候,一名40岁左右的广东男人挡住了江铁岩的视线,他拿出香烟,自己ōu了起来,他与其他渔民的样子不一样,眉宇中带着某种邪恶的傲气,目光充满**意味地望着江铁岩,口气中带着讽刺地说:“辛苦了,辛苦了,你们昨天半夜就出发了吧?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们就开航啦……”
江铁岩内心疑虑,可一时又找不到半点头绪,刚才阿诚落入海中,不知死活,虽然那只行凶船已被控制,可是当时那种惨况仍令江铁岩沉痛揪心。他一双燃烧着痛苦和愤怒的眼睛,紧紧地盯在了船梆处的吃水线上。他发现这只没有装载货物的船,却吃水很深,他心里顿时就明白了其中的奥秘。
这时ōu烟的中年男人,发现了江铁岩的目光,脸è顿时就变了。他赶紧凑近江铁岩,低声对江铁岩说:“给你30万,你放走我们……”
江铁岩的脸上ōu搐了一下,把锐利的目光盯在中年男子的脸上,他一字一句地说:“你刚才看见了,我们的公安战士是怎么被你们这些人害死的他的血能够白流吗?他的命能够用30万买得来吗?”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