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乡,平湖一带。时值深秋,烟雨朦胧,雨丝潺潺,淅淅沥沥绵延整整三个月,沉浸在一种阴闷的气氛中,蒙上一层浓浓的雾霭。
柳镇,平湖城外一个淳朴典雅的古色小镇。坐落在水岸边的杨柳堤上,掩映在朦胧的雨丝里,风韵优雅,烟柳浩瀚,美如画。
来自四面八方的人马,聚集在这个小镇上一家客栈里。这家客栈也是小镇上唯一的客栈。
客栈没有名字,却是方圆百里最有名的地方;这里有酒,却不是酒楼;这里有赌,却不是赌场;这里有女人,她们可以陪你做任何事,却也不是妓院。
他们中大部分人是慕名而来欣赏舞女月梦仙超群的舞技琴律和动人的芳颜。
大厅里,灯火通明,摆满了十六张桌子,皆是坐满了人。众人喝着酒,欣赏着艳丽歌舞,高谈论阔,他们谈论的皆是江湖上的趣闻。
来到这里,没有人询问你的身份,只要交付一定的银两,便可以坐在大厅里任何一张桌子上享受佳肴美味,欣赏艳丽动人的妙曼舞姿,随意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随着一曲雅韵丝竹响起,舞女衣袂飘飘,众人喝着美酒,欣赏艳丽的舞姿。
门外,下着淅沥的雨丝,像是诉说烟雨独有的情怀。大厅里,歌舞升平,丝毫没有受到淅沥雨丝的影响。
一道衣着漆黑服饰的少年身影,他头发乌黑直亮,秀挺的剑眉,锐利的眸子,削薄的唇翼,棱角分明,配合着修长的身子,宛如一柄随时出鞘的利剑,冷傲孤清,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杀气,慢吞吞的走进这家客栈。
他叫柳尘,正从雪域赶来。引人注意的是那漆黑的衣服,漆黑的眸子,漆黑的刀,唯有白皙的手可以辨别出来。
进了大厅,交付了银两,他便径自找一个角落坐了下来,一手拿着漆黑的刀,一手慢吞吞的吃着素面。
似乎大厅里面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他眼里只有那白皙手中的黑色刀。
同样的,大厅的角落还有一位中年男子,似乎这一切也都和他无关。他旁边摆着两根拐杖,通体鲜红如血,而他坐在轮椅上一个人玩着骨牌。进进出出的客人,他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过。而他,就是这家客栈的老板。
这么一家奇怪的客栈,通常都会有一些奇怪的客人和一位奇怪的主人。
大厅里,本来是宾客尽欢的艳丽歌舞,随着柳尘的进入,帷幕后琴韵一变,一首凄美动听的旋律响起:“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中有双鲤鱼,相戏碧波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南。莲叶深处谁家女,隔水笑抛一枝莲……莫言独采莲,莲塘西风吹香散,一宵客梦如水寒。”
“真他~妈晦气!本少爷好端端的享受这艳丽的歌舞,竟然这般要死不活,还让不让人欣赏?”迷醉在那莺歌燕舞中,忽闻琴韵一变,一道衣着华服的公子哥站了起来,不满的咒骂道。
“本少爷是出来找乐子的,你们是什么意思?让你们老板出来,竟敢毁我欧阳流苏的兴致!”
“我道今日小楼为何这般金光四溢,原来是欧阳少爷大驾光临,令在下的寒舍蓬荜生辉。只是小楼寒碜,没有什么好酒菜招待,还请欧阳少爷海涵!”就在这华服公子哥说出自己身份来之后,坐在角落玩着骨牌的中年男子滑着轮椅过来,笑道。
江瑾瑜瞟了一眼一手握着黑色刀一手吃面的柳尘,忽然笑道:“算了,听说云湖帮帮主明日出关,今儿个本少爷开心,不和你们计较了。”
“那在下感谢欧阳少爷的大度,祝各位玩的开心。”中年男子笑着说完,径自滑着轮椅到那角落,继续推着骨牌。
众人本以为有一场好戏看,却是没想到这欧阳家的少爷原来是一个雷声大雨点小的草包。径自摇了摇头,继续喝酒,吃菜,迷醉在这艳丽的歌舞中。
就在这时,因为刚才的事情,一个舞女翩翩而来,端坐在江瑾瑜身旁,帮他端杯斟酒,算是赔礼谢罪。
那帷幕后故意弹奏《采莲》的舞女月梦仙,也在众人惊愕间来到柳尘身旁。
自从这个少年进来,她就发现了他眼中的那股杀气,对大厅里面的一切置若罔闻。她本希望以那首《采莲》引起他的注意,但是她失败了,这还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有男人对她不感兴趣。
“我叫月梦仙。这位公子,应该是今天才到这里来的吧?”月梦仙端坐在柳尘旁,浅笑盈盈的道。
她一颦一笑,自认为不会比那江湖第一美女云梦烟差,天下的男子定会为她倾心。
只是她话的话,眼前这个黑衣少年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让她人生第一次尝到失败的滋味。
柳尘继续慢吞吞的吃着素面,连头都不抬,似乎是考虑了许久:“是!”
月梦仙望着他吃了一会儿面,有些不死心,露出女人娇柔温婉的一面,笑颜道:“公子,莫非是小女子长得丑么?你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
柳尘依旧是吃着素面,漆黑的眸子,一尘不变,紧紧的盯着手中黑色的刀,凝眸好一会儿,才道:“你很美!”
他说话,似乎每说一个字都要经过深思熟略之后才开口,生怕说错一句自己负责不了的话。
“多谢公子赞赏。冒昧问一下,公子如何称呼?”月梦仙微笑道。
“柳尘!”
闻言,旁边桌上早已注视着这一切的江瑾瑜,提着酒壶潇洒地走了过来:“梦仙姑娘真乃人间绝色,怪不得这客栈里聚集了这么多人,不知今日我欧阳流苏可否共邀一饮?”
“欧阳少爷客气了,既然进了这里,那便是客,小女子自当奉陪。”月梦仙笑道。
两人笑着端起酒喝了一杯之后,江瑾瑜随意坐了下来,笑了笑,望着吃面的柳尘,眸子一动,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烟雨畔,杨柳岸,同看水云天,柳叶舞翩跹。柳尘,柳之一字暗含江南风韵,取一尘作古,稍俗,不过,风俗兼雅,唤作柳尘,倒也风趣,好名字!只是,看柳兄略显劳顿,想必是刚从雪域而来吧!”
“你怎么知道?”
怔了怔,柳尘盯着手中黑色刀的眸子,随着他抬起来的面容,浮现出一丝漆黑的亮光,隐隐带着一股杀机。
“脚下穿的是雪域独有的靴子,虽在雨天很难看出来,但靴底旁的毛皮可是雪域独有的貂皮,江南实属稀有货,不会用来做靴,我能看出来不足为奇。”
察觉到柳尘气势收敛起来,江瑾瑜笑了笑,一脚翘在凳子上,又倒了两杯酒,分别递给二人:“来,一起喝一杯!”
“我不喝酒!”低着头,柳尘继续慢吞吞的吃着素面,似乎要吃到天长地久。
“我堂堂欧阳流苏请客,焉有不喝之理!”江瑾瑜笑道:“来来,喝一杯,酒可是好东西。此间佳人相伴,岂能拂了美意?何况少了酒,哪还有兴致?正所谓‘烟雨化作梦仙舞,浊酒一杯满腔喉’,一杯下肚,岂不快哉?”
“我不喝!”继续吃着素面,柳尘丝毫不理会,眼眸始终定格在手中那把黑色刀上。
倒是一旁的月梦仙闻言,脸上浮现一丝浅笑,这欧阳少爷也算得上一个妙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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