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捉迷藏,不慎走进书房打落了蜡烛,跟他无关。”
戚曜说着就要站起身去找季无忧,季王妃只好跟着一起去了。
“二少爷被老夫人罚着跪了祠堂,如今不在院子里。”丫鬟道。
季王妃有些惊讶,才那么小的孩子身子还虚弱呢,怎么就被罚跪祠堂这心也太狠了吧。
戚曜闻言赶紧跑去祠堂,祠堂外守着两个小厮拦住了戚曜。
“放肆,不要脑袋了是不是,本少爷的路你们也敢拦!”
戚曜双手叉腰,一身怒气小小年纪倒有几分气势。
“小公子,这里是祠堂不能擅自进入啊。”小厮苦着脸拦着戚曜,戚曜才来两日就将季家搅合得鸡犬不宁,若祠堂再出点什么事,这头上的脑袋就别想要了。
“都让开!”季王妃冷着脸道,“将门打开,老夫人那里自有本妃去解释,出了什么事本妃担待着!”
有了季王妃这句话,两人不敢拦着赶紧打开了门,不敢耽搁。
戚曜一下子就冲了进去,果然看见季无忧躺在地上,浑身发热,小脸烧的通红通红。
“母妃,季无忧身上好烫。”
季王妃摆摆手,冲着侍卫喊了一句,“快去请大夫来,把他抱出去。”
对于一个五岁多的孩子,季王妃是同等对待的,只觉得这个孩子与戚曜异常的投缘。
季无忧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认识一个小伙伴,不会因为庶子的身份就瞧不起自己,他身份高贵,前呼后拥,一出门总是有很多丫鬟守护着。
比起季无瑜的排场还要大,却比季无瑜更加调皮捣蛋,摔疼了也不哭半天,不轻易掉眼泪。
季无忧从小见惯了人情冷暖,见到过太多太多异样的眼色,季大夫人是怨恨,季无瑜是鄙夷,就连季老夫人也是厌恶自己的,丫鬟的嘲弄轻视。
只有风姨娘眼里满满的慈爱和无奈,季大老爷么,起初是有些疼爱的后来不知不觉就变了。
现在又多了一个小伙伴,目光纯粹,季无忧看不到一丝鄙夷。
有戚曜在的时候,像个横行霸道的纨绔子弟,季无瑜每次看见他都躲起来,季无忧私下里偷偷笑过好几次。
季无瑜又气又恼,常常被戚曜捉弄,以至于后期看见戚曜转身就跑。
戚曜在的那几日,每日都回去风铃院,连带着风姨娘也受到了重视,病也很快跟着好了起来。
季大夫人虽然生气也只能干着急,任凭说破了嘴皮子,戚曜仍旧唯我独尊,季王妃都管不住他。
戚曜一生气直接搬出皇帝来,压的大家都不敢反驳,再也没人管他什么。
戚曜却笑了笑,“你若有了权势大家都会敬着你,若不受宠,即便是皇子也会被人踩在脚下。”
季无忧听了感触颇深,那日戚曜表现的根本不像五岁的孩子,他说,“宫里前几日六七岁的八公主贪玩,不小心撞破了贵妃娘娘的衣服,虽然贵妃娘娘表面没说什么,可那晚我亲眼瞧见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一把将八公主推入河中,让八公主活活淹死。”
季无忧一脸惊讶,“那可是公主,皇上都不管吗?”
戚曜却不以为然,“每年皇祖父都有儿女出生,死伤不计其数,也不在乎少这一个。”
戚曜转眸冲着季无忧笑了笑,“身份并不能决定一切,皇祖父说往往被人忽略瞧不起的那个人,活到最后站在巅峰,才能肆意手刃仇人,之前我也不太懂,后来却是渐渐明白了。”
季无忧忽然感觉身为皇家的子嗣其实很不容易,戚曜还告诉他,这些年来他常常被算计,好几次差点丢了性命,是他机灵躲过了。
最危险的那一次是被人丢在荒郊野外,差点死在剑下,是他一路装睡咬破了手指滴血在路上做记号,引来一批狼群,那些侍卫无奈才扔下他匆匆逃跑。
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幸好那一次皇上的暗卫发现了他,那一次为救戚曜,很多暗卫受伤了。
还有一次是宫里的娘娘诱哄着给戚曜吃糕点,却被皇上知道了,皇上足足罚了戚曜跪了三天,谁也不许求情。
后来戚曜才知道不是谁给的都能吃,尤其是宫里的女人,更要小心谨慎。
戚曜一点点将宫里和他身边发生的事告诉季无忧,季无忧唏嘘不已,才知道原来小霸王也是活得这么不容易。
“我也有个弟弟不过我不喜欢他,跟季无瑜那个怂包一样,胆小好哭,我常常欺负他,谁也不敢说我什么,大家虽然说我嚣张纨绔可心里却对我十分放心。”
不知不觉,季无忧在戚曜这里学到了不少的道理,人不在乎一时的低落,时间还长如今的高位者未必就是真正的赢家。
季无忧十分感激戚曜对自己的一片坦诚,没有丝毫保留。
“季无忧,以后我若有本事做了大将军,你也一定要努力!”
戚曜小小年纪一脸郑重。
季无忧重重的点点头,那一日的场景深深记在季无忧心里抹不掉。
汴州这一日下起了大雨,天色灰暗阴沉沉的。
季无忧小小的身姿跪在雨中倔强的不肯低头,那是季王妃走后的第二日。
因为季老夫人的关系,季王妃最终还是选定了季无瑜,并且留下几个师傅教导季无瑜官场之道,学习各种礼仪。
临走前,戚曜偷偷跑过来找他,“季无忧日后有了银钱照样可以横走天下,日后我打仗你供给粮草,我在京都等你!”
季无忧心里记住了这句话,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出人头地。
人刚走,季大夫人憋着好些日子的怒火终于发泄,找了个借口罚季无忧跪在廊下一日,天空不作美恰好又下起了瓢泼大雨。
这一次不知为何,季大老爷并没有帮着季无忧求情。
那一跪季无忧腿都麻木了,没有了知觉,后来还是丫鬟抱住他回了风铃院,季无忧也因此病了好几日。
从那以后季无忧再也不会像之前一样忤逆,学会了掩藏情绪,处处忍让季无瑜。
就算是这样,季大夫人仍旧是不肯放过风姨娘母子,处处争对风姨娘母子,给季大老爷纳了许多年轻貌美的小妾,姨娘虽然伤心,却并没有怨过季大老爷。
那一年季无忧六岁,季大老爷忽然带回来一个女子,还带回一个跟季无忧同岁的孩子,取名季昶。
季昶的生母是柳姨娘,长得很好看嘴巴也很甜,很会哄老夫人和大夫人开心。
据说柳姨娘还是官宦家族的子女,是因为家族没落,所以才会给季大老爷做妾。
风姨娘的身子反反复复,季大老爷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整日里陪着柳姨娘。
风姨娘黯然神伤,常常在窗户下翘首以待等着那个人影,季无忧偷偷看过好几次,更加下定决心要努力。
母子两似乎是被人遗忘了,风铃院开始闭门不出,风姨娘日渐消瘦,季无忧则是起早贪黑的用功。
后来因为那个孩子季昶的缘故,原本属于季无忧继承商的那一部分,落在了季昶身上。
季昶被大力培养,季大老爷亲自带着季昶出入各种场合,每日身边都跟着许多丫鬟婆子伺候着。
明明,季昶也是个庶出,可待遇却远远凌驾自己。
季大夫人似乎并不讨厌那个孩子,反而待季昶很好,季无瑜有的季昶也一定有一份。
丫鬟说,那是因为大夫人收买季昶呢,想让季昶以后多帮着季无瑜,连夫子都夸季昶天纵奇才,不比京都里的浔王世子差。
戚昀就是小小年纪出口成章,皇上非常喜欢,时常带在身边教养,人人都说戚昀将来必有大出息,连新科状元出的题都难不倒他。
如今又来了一个季昶,季家便重点培养,视若下一个戚昀,最好能带动季家发展前途无可限量。
季昶给予了太多的希望,季无忧咬咬牙私下里更加用功了,再也不出去玩耍。
很快季家有了新的变化,季大老爷接二连三的投资失败,赔了一大笔银子,连年亏损。
季家还有一部分是以粮食为基础的,供应皇家粮食。
连年干旱导致粮食大幅度减产,许多地方都受影响,季家一点点衰落。
季大老爷常常深夜喝的酩酊大醉才回府,会着彻夜不归,风姨娘每每要守着时辰做上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直到天快亮才歇下。
这日季无忧是被惊醒的,连忙抓住白芷问,“外面出了什么事了,这么大动静?”
外头一片漆黑,季无忧向来睡的极浅很快就醒了,穿了衣服下地就要出去。
白芷道,“二少爷,是柳姨娘出事了。”
季无忧眼皮跳了跳。
“今日来府中的一位大人醉酒轻薄了柳姨娘,柳姨娘羞愤跳井了。”白芷赶紧拦住了季无忧。
季无忧蹙眉一夜未睡。
次日就听说季昶被大夫人诬陷偷了传家玉被打个半死,季无忧唏嘘,才知道原来季大夫人对柳姨娘始终忌惮一直隐忍,柳姨娘全都是大夫人一手设计的。
季无忧背脊忍不住发凉,戚曜说的都对,不能轻信了人。
后来季无忧听说季昶杀了季大夫人身边一个叫碧云的丫鬟,那个丫鬟季无忧认识,总是给季大夫人出谋划策算计他人。
她死了,季无忧半点没有同情,只是在想季大夫人忍了这么多年,是不是该要对风姨娘和自己下手了,替季无瑜除掉障碍,永无后患。
后来季昶就消失了,彻底离开季家再也没有了消息,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只带走了属于柳姨娘的东西,有人说是去了京都。
季无忧时刻担心提防着季大夫人会对风姨娘不利,还未等来那一日,却无故等来季大夫人和季大老爷和离的消息,季无忧一时摸不清头绪。
原来是季大老爷赔光了季家产业,季大夫人气不过一气之下带走了嫁妆和一双儿女,季老夫人没拦住,气的病倒了好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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