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然而止,他说:“你就没有发现,你现在就象过河的卒子,当你提这个要求时,或许就是一枚弃卒。”
金泽滔神情一凝,一字一句道:“自始至终我从来没有当自己是将军,我就是一名小卒,小卒从来都是绝地求生,从一过河,就注定他必须一往无前,范主席,我现在可有不做弃卒的选择?”
第一次京城之行,他是范家一枚弃弃,第二次京城之行,他成了过河之卒,只有范家谴责他忘恩负义,金泽滔人前从来没有在人前数说过温重岳一句不是。
公道自在人心,问心无愧很难,但有时候很简单,就象现在,范主席显然对金泽滔的态度很满意,他说头:“当将军的没有不喜欢好兵,你现在还只是**军中普通一兵,有这个自觉,我很欣慰。”
金泽滔暗暗松了口气,话说到这里,他的使命已经完成大半,至于他从西州出发时,陆部长给他的那枚有关温重岳的砝码,此刻,在他看来,已经无足轻重。
政治妥协虽然有价,但显然,温重岳并不在范主席的利益考虑范围。
范主席刚刚还直起的身子又靠回椅背,他说:“看起来,我得更正之前的看法,刚才还怀疑你一直想挣脱什么,现在明白了,你或许习惯用伪装把自己包裹起来,你就是想挣脱某种无形的羁绊,你是个独立特行的年轻人。”
或许范主席的看法是对的,无论对范家,还是对铁司令,他都没有归属感,跟温重岳的决裂,何尝不是他想挣脱世家束缚的抗争,想必温重岳是明白的,范主席也是明白的。
尽管这条路会走得更艰难,过河之卒,求的就是一步一个脚印。
金泽滔没有丝毫造作,说:“谢谢将军夸奖!”
范主席哑然失笑:“当你称呼将军时,我能感觉到你的真诚,当你喊范主席时,你就象个小官僚。”
金泽滔嘿嘿笑着,一言不发,范主席站了起来:“累了,我要回房打个盹。”
金泽滔伸手想扶,范副部长一个箭步上前,将金泽滔隔开,几个范家后人簇拥着老人缓缓往小楼行去。
金泽滔没有动,范主席却忽然回身,问:“你就不怕我发怒?你要知道,第二舰队一向是我范家作的主。”
说到后面,金泽滔仿佛又看到昔日那个睥睨一切,傲视天下的马上将军范将军。
金泽滔弯腰作礼说:“老虎面对蚂蚁的骚扰,他一爪拍下,不一定能拍死蚂蚁,却反惹同类笑话,我想范将军不屑为之。”
范主席仰天大笑,声可穿云裂帛,惹来围墙外栖身树冠的云雀仓惶飞逃。
笑毕,范主席竟认真地朝着金泽滔点头,说:“我点这个头,不是因为铁林,更不是因为尚长清,年轻人,而是因为你!”
听到这里,金泽滔差点落泪,深深一个鞠躬,直到范主席有些萧瑟的背影消失在房门里,金泽滔仍一动不动,就象一座塑像,久久没有起身。
这是范主席助他最重要的一臂之力,他不能不深铭肺腑。
院子就剩下金泽滔和凌卫国两人,还留下那个小护士给他们送行。
小护士经过金泽滔时,弯着柳叶眉,眯着月牙眼,一脸敬佩:“你好厉害哦,除了兰姨,首长就没对哪个人这么和气过。”
金泽滔愣了一下,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小护士说话,还有些不敢置信说:“你能说话?”
小护士刚刚下弯如弓的眉毛立即上扬,一双月牙眼顿时圆睁,话都不说了,噔噔地走在前面,不理睬他了。
金泽滔追在后面连忙道歉:“对不住啊,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你声音挺好听的,就象刚才被范主席惊飞的云雀鸣叫。”
小护士脚步走得更密,生气地说:“云雀的声音才不好听,首长说了,青山园什么都好,就是云雀太聒噪。”
金泽滔绞尽脑汁说:“云雀不好听,那就象画眉,象黄鹂,象孔雀,总之,你认为什么鸟叫得好听就象什么鸟。”
小护士更生气了,跺了一脚,说:“云雀叫得最厉害的时候,首长还亲自开过枪,首长还说了,你就是云雀,也一定是聒噪得很。”
原来老虎生气了,还是会一掌拍死蚂蚁的,金泽滔脖子一缩,不说话了。
小护士见金泽滔被吓着了,声音柔软了许多:“你不要担心,首长其实很喜欢跟你说话,不要总挑有事的时候上门,没事的时候,你也可以上门跟首长说说话。”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