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所以,这些吃喝穿上的东西,他那都不差?”陈郄明白木行周的意思。
木行周道:“不然何至于这么多年,都没能跟搭上头。”
要能早点跟大巫搭上,木行周也不会费尽周折跟每个土司都打好关系,但人家这一回主动了,他反而有些担心了。
陈郄就道:“管他想做什么,去了不就知道了。就是想跟中原联络,那也得你岳丈同意。”
木行周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他倒不如陈郄这么个孩子放得开。
等到了大巫的地方,陈郄就不得不服气了。
“这日子是要比人家过得好。”陈郄跟木行周道。
大巫的地方有山有水,水从山顶而来,却被引成了几道往旁边而去,顺带灌溉田土,最后又留回到一个地方,下面就是住的地方,屋子全集中在一处,大多是木头跟泥土混合,旁边三面环山,没被山挡住的地方就是正门。
正门用石头砌成的一座城门,城门两边有不高的山头,山头全被开垦出来,也种上的水稻,此时已经开始结籽,田土里还能看到有人戴着小小的斗笠正在拔出里面的杂草。
城门外头就是一条河沟,河沟里的水顺着旁边挖出的小道往外面流去,也不知流向何方。
这地方开垦面积极大,整个左右后的三片山全部被开垦成了一块一块,上面种满着稻草和其他的植物。
再看城门的模样,土地开发的程度,陈郄就知道,这个城,也算成了规模,并不是冯土司那个土堡垒可比的,也难怪大巫对冯土司的地方并无半点流连。
再往前走两刻钟左右,到了城门下,守门的人见到是自己人回来,立马打开了城门,两旁边列着穿着整齐的士兵。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老人,站在大巫的马前给人行礼,行礼后就开始跟大巫说话。
大巫骑在马上,回声让对方看身后的人,老人也跟着看了过来。
即便离得很远,陈郄也看得出那老人那一双锐利的眼神,说能凝结成真刀真枪也不是说笑。
年老,少不了阅历多,阅历多了还没花眼,还能让大巫放心带着大批人马离开,这就是个有本事的人了。
陈郄回头跟木行周道:“我看跟大巫打好关系不错。”
并不只是聪明人跟聪明人打交道更方便,还有借势,明显大巫的势比冯土司的要强。
这本也是早就决定好的事情,不过是亲眼看见了,发现这个决定比自己认为的明智,陈郄看着眼前的城,想着这对刘喜玉而言是好还是不好。
而那老人却已经走了过来,木行周下了马,陈郄也跟着跳了下来。
双方叽叽呱呱说了一通,然后木行周就吩咐下去让大家一道牵马进城。
错落有致的屋子,干净的街道,用碎石铺就的原型广场,中间用泥土夯成的台子,还有处在所有建筑最高处的大巫所居之所。
这无一不彰显出这个城主人的野心和能力。
陈郄一行被安排进了东方处在第二阶梯的一处别院,且也是这座城唯一的别院,里面分了三个院落,房间加起来有近四十间。
与杨土司和孟土司的别院不同的是,这里的别院风景明显有着自己的审美,虽与中原大不同,却也能让人看出别致来。
陈郄几个姑娘占据了一个小一点的院子,里面种满了火红的花,还有在夏日里树叶也黄得耀眼的树。
陈郄捡了一片叶子拿在手里看了看,深恨自己上辈子不多学点好的陶冶情操连看见棵好看的树都认不出来。
看完叶子又去看那开得艳红的花,发现不是自己以为的罂粟花才放了心。
屋子里就更不用多看了,该有的都有,样样做备得齐全。
她们住着的别院下面一点,就是那个原型的广场,在夕阳西下之时,就有了许多人来这里交换手中的东西。
木行周一边叫人把马车里的便宜的东西拿出来卖,一边跟陈郄说打听到的东西,“这些人,每年都要给大巫上缴粮食,麻布等,大巫带出去换别的回来给大家,所以在这里的人,都把大巫当神在看。”
陈郄听着,就觉得,这简直就是古代的社会主义,也不怪二十年能成这般气候。
别人说是七八百人,陈郄就瞧着,三面山上零零散散都住了不少,这哪是七八百人,说是上千都有人信。
大巫已经成气候了,日后需要做的,无非是彰显威名,引人来投。
木行周的东西摆在广场上,下面垫着粗布,用蛮语说着以物换物。
可最终看热闹的多,问价的也多,最后会买的却是少。
手里没有银子是一回事,更多的是没多余的东西来还,他们早习惯把多余的东西交给了大巫,由着大巫给他们换下东西来。
陈郄在旁边没事儿,看见个可爱小孩子,还送了人家两根头绳,那小姑娘回头就给陈郄抱了几个果子来,可不随便占人便宜。
陈郄闲得无聊,就拉着小姑娘的手,让带了个通晓中原言语的人,在这城中来看。
有大的宅子,三面大门打开着,光线真好,里面有着几个妇人,正踩着纺车在织布,皮肤看起来并不黑,估计长期在屋内干活。
带着一股浓厚的资本主义萌芽的味道,陈郄对此评价。
手里的小姑娘叽叽喳喳的指着里面的一个人跟她说话,得了旁边跟着的人翻译才知道说的是她母亲在里面,就是她手指的那一个。
陈郄顺眼看去,是个二十多的妇人,只专心的弄着手里的布匹和纺车,鼻尖上还带着薄薄的一层汗,带脸上都带着笑意。
继续走下去,隔壁就是从树枝上抽皮的屋子,也是十分大,一个凳子旁边分两堆,一堆是抽出来的,一堆是没抽的,抽出来不要的树枝就往后丢,整整有一大屋子。
陈郄从小姑娘嘴里得知,她们身上穿的麻布,就是从这个里面树枝外面的皮里得来的,剥了皮,也不晒干,直接再拿在手心里搓,搓散了就成了许多股,再分成线,还要入水烫,最后在阴凉处晾干后就可以入了纺车织布出来。
一大一小走了很多地方,陈郄也从小姑娘嘴里得知了许多事情。
这些人当初都是从别处逃跑而来的,身份基本都是低贱的奴隶,也有大巫出山给百族人治病的途中救回来的。
大巫知道得多,土司们也不至于为了几个人就跟大巫翻脸,然后就有了这越来越多的人,慢慢就变成了势。
一个不分高贵低贱的大巫,且还是血脉比谁都要尊贵的大巫,潜伏了二十年,陈郄就觉得这样的人,换在哪都令人钦佩。
也不怪被人当做天神来看,当做完美代言人来恭敬。
在大巫的地方也只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大巫就带着十几个人站在广场,等着与陈郄一行人一道离开。
来相送的人并不算多,三面山上已经有了许多人在田土里干活,想来都是此时还不忙的人才有时间相聚在这。
作为一陈之主,出门不摆架子,不劳人事,已然算是不错。
陈郄一边评价着大巫这人,一边骑着马跟着队伍走出了这座城。
木行周昨天在外面卖了一会儿东西,东西没卖出去几样,就找到了新的商机。
反正关系都搭起来了,大家互相有所求,利益一致,这生意才做得下去。
木行周觉得,这里什么都不差,就差商铺子了,不过这话也不能直接说出来,“我瞧着大巫治下安平,百姓日子过得安稳,就是这城有些小。”
城小了,里面住的人越来越多,扩建也只是时日问题,还有百族里这一回四处都在打仗,只怕会拍投靠的人会更多,如何分配土地,安置这些人,就成饿了一个问题。
木行周替大巫操心了半天,才开始说自己的打算,“但凡城镇想要繁华,无一不能无商,像中原许多地方,因为往来的商人多了,自然而然就引了人来。”
大巫听木行周说了半天,才问道:“那么木兄弟何所求?”
木行周觉得自己说得够明白了,怎的大巫好似每年听明白的模样,想了想就更直白的说了起来,“我打中原来,做的是两边买卖,要大巫信得过,日后总不用大巫再为买卖之事劳心。”
大巫听得点了点头,“我还以为木兄弟是想打算代杨土司与人结盟,原来不是。”
木行周听得一身冷汗,他岳丈可没跟谁结盟的想法,最多就是个不得罪,他要是敢插手百族里面的事情来,可不得真当人上门女婿,放着好好的中原人不当,跑来当个野蛮人了。
还有他家那几个舅子,他可不信自己要露出这种野心来,他们还待他如亲兄弟,亏得大巫能问得这么诛心。
“大巫说笑了。”木行周含糊笑道。
大巫看了木行周一眼,“是么,那么那几位中原来的客人,又何所求?”
木行周忙道:“他们真只是想来寻一些做买卖的生意。大巫也知道,中原人手里银子奇多,也最好新鲜,百族里的许多东西拿到中原去,物以稀为贵,都能卖上大价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银子总是值得冒险的。”
大巫眯着眼,看着前方,却是说起一事,“我听闻中原有极冷之处,最冷时水面可结冰,想我三十余年,且不知冰为何物。”
木行周就道:“其实大巫想要知晓冰是何种模样也不难,中原人研制出了一种法子,可将水变成冰,要大巫想看,下回去中原,我尽可帮大巫带一些那东西回来。”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想来都在评估对方话里的真假。
“他们真只为图银子而来?”大巫一开口就把之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这话好似在问木行周,也好似在问自己。
木行周也依旧还是原来的答案,“我骗着大巫,难道又能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