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端着碗,对着一桌子的青菜豆腐,食不知味的扒拉了半碗饭。
薛夫人病病歪歪的坐在他对面,喝着一碗肉羹,看着儿子这半个月瘦了一圈儿了,看着看着就落下泪来:“我的儿,你出去行善积德也就够了,上天有灵一定会保佑你妹妹回来,不必吃斋。你年纪小,还在长身体,若是你妹妹没找回来,你再把自己身体糟蹋了,那可怎么好。”
薛蟠吃着萝卜炖粉条,努力扒了两口粉条,居然吃出肉味了。原本是个蠢呼呼的小胖子,可眉目五官倒还算端正,只是气质放浪粗暴,看起来就是个迷恋夜店趴的富二代。
现在瘦下来一些,居然精神,又为了妹妹的事奔走忙碌,人也正经了:“苍能大师跟我说吃素能祈福,吃吃嘛,爹去世之后我吃了三年素,不也长这么结实。”就是出孝之后狂吃肉。
薛夫人问:“官府就没有个说法吗?咱们每年给他们那么多钱,都算是打水漂了。”
“得了。也怨不上官府无能。”薛蟠夹了一口腐竹炒芹菜,又吃了一口虎皮豆角:“丞相大人发下海捕文书都好几年了,又能咋样?官府敢敷衍我们,难道还敢敷衍丞相吗?她还抢过前朝阁老的女儿,阁老也抓不住她。”
薛夫人泪眼涟涟:“官府不行,那么黑道呢?你爹当年在世的时候,咱家跟黑道上也有些往来,难道就不能请人从中说和,哪怕咱们花钱把宝钗赎回来也行啊。”
薛蟠闷头扒饭:“算了,娘一会接着念经去吧。都怪儿子不争气,美色果然是祸秧苗,我若不调戏她,也就不会招来这般横祸。只恨那文四,冤有头债有主,我得罪她了,她有本事把我打一顿,干啥拿我妹子出气!”说着说着,他又滴下泪来。
薛夫人哀哀怨怨的叹息:“跟那种江湖草莽,讲道理是讲不通的,等你妹子回来,你好好的结一门亲事,好好做生意,别再贪花恋柳了。”
薛蟠点头,又塞了一嘴的菜:“我知道,娘,我这回真知道了。赶紧吃,吃完饭我出去办点事。”
“什么事?”
“快到中秋了,我打算订几千块月饼,金陵城内的穷苦人家每家发几块。”薛蟠道:“这不是夏施凉茶冬舍棉衣嘛,中秋节也得有点。”
薛夫人叮嘱道:“给穷苦人家的月饼,不必讲究精工细作,浓油重糖个儿大顶饱才好。”
“是,娘说得对。”
薛夫人又道:“你别忘了在定一批分等的点心匣子,给咱们商铺里的老人儿挨个送去。”
薛蟠不解:“为啥啊?”
“傻孩子,咱们家的铺子全靠那些个老掌柜、老伙计支撑着,你整日里只知道吃酒百事不管,我又不太懂,难道到年节不改感谢他们这一年的操劳吗?”
薛夫人道:“他们都是有良心不忘本的,你也不能忘却他们。平日里是你妹妹负重准备名单,一等是何芳斋的十八样点心礼盒,配一篓大螃蟹,二等是何芳斋的十八样点心配半篓小螃蟹,依次递减,小伙计是两样点心两只螃蟹。名单在你妹妹屋里收着……我也不忍心去翻,你自己去找找吧。”
薛蟠越听脸色越红,等到娘亲落泪的时候,他也哇的一声哭了:“老天太不公平!宝钗样样都比我好,聪明利落精明强干,为何不生成个男孩儿!也省的我这般无能害了咱家。”
娘俩对坐哭了一会,薛蟠去妹妹屋里找莺儿问名单收在哪里,未果。他只好回去拜托娘亲捋一个单子出来,他先出去定点心定螃蟹。
刚回家坐定,又想起最近找妹妹拜托了许多人帮忙,自己又写了一份名单,叫伙计出去加定给这些人的中秋节礼。
………
那边四个镖师保护着三个美人儿。甄英莲坐在马车里,一阵阵的眩晕。
宝钗和慕容牡丹在外面骑着马,各带着椎帽遮住完美无瑕的面容。牡丹忽然叫:“宝钗。”
薛宝钗正低头沉吟:[我娘性子柔弱又没有主见,回去之后我得怎么哄她,才能让她相信我没受委屈呢?要不然……再吃胖点?]
[我哥哥是个混不吝,按师父说的,是打几顿就听话了。这话倒是没错,可是哥哥现在很喜欢我,如果我揍了他,他不喜欢我了,怎么办呐。牛不吃水强按头可不是办法。]
[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我哥哥急成什么样了,他可别干什么蠢事……他干的事都挺蠢的。]
[呀,我说我怎么觉得师爷那么亲切,她犯蠢跟我哥哥犯蠢简直如出一辙!]
[回家之后,我还认不认这两个师父呢?这可真叫人含糊,要说她们是坏人,可不算太坏,做的葱花饼还挺好吃,要说是好人,谁家好人能掠走别人家姑娘!]
[我能不能趁此机会,哄骗我哥哥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呢?他不蠢,长得也好看,怎么总自甘堕落,和一帮纨绔子弟做上不得席面的事呢。哎呦,中秋将至,没有我在家看着,娘和哥哥还不定怎么被那些打秋风的亲戚哄骗呢!这可要不得!]
牡丹看她不答话在马背上发呆,又叫了一声:“宝钗!”
“啊?”宝钗缓过神来,揉了揉太阳穴:“师父,我方才在想事儿。您有什么吩咐。”
慕容牡丹面色有些复杂:“我知道你冷静聪明,但你记住,回去之后尽量装作被吓着了。”
宝钗全然不解:“为什么?”
“因为任何一个被掠走半个月的小姑娘,在平安回家之后都会被吓个半死,抱着娘亲和哥哥哭,单独呆着就会感到很害怕。”
宝钗厌恶的皱眉:“别人都那般,我就也要一样吗?我小时候爹爹教我读书写字,爹爹去世后我帮着我娘打理家事,有不少亲戚来上门打秋风,有些因为我哥哥行事不端闹上门来讹人的地痞无赖,都是我派人打发的。
师父,我可和别人家那些只知道弹琴绣花的娇小姐不同。要叫我装出一副娇娇怯怯,吓得泪眼涟涟,话都说不清楚的模样,我可扮不出来。”
慕容牡丹还真被她说服了:“我觉得你说得对,但是你师娘……”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你师娘说:你这次离家,你母、兄一定会很担心害怕,你若镇定自若,在他们眼里就是冷若冰霜。你原先不会武功,肯定没打骂过你哥哥,如果突然动手揍他了,那叫性情大变,我不知道金陵风俗如何,但在我们那儿小孩子性情大变会请神婆来做法驱邪。”
宝钗又白又圆的包子脸都黑了。师娘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
慕容牡丹继续念:“一个小女孩最有力的的武器并不是武功,而是笑和哭泣,你现在只能跟你哥哥战个平手——如果他练过一点拳脚功夫。
所以你要用感情去胁迫他,要他知道,你出门受了很多苦,担惊受怕,吃不香睡不好,这都是因为他不学好的缘故。他要是再不改好,那个可怕的女人随时都会再把你抓走。”我就知道我师妹是个心机女!
“牡丹不要把这封信给她念……啧,你咋不写前头呢?”牡丹脸上一红。
宝钗沉吟片刻:“师娘说得对!太对了!”如果用哭,就不用哥哥了,他就不会怕我、讨厌我,这个法子真是太好了!
还有一个更好的法子,我可以随时模仿师父的笔迹写纸条,睡觉前扔在我桌上,第二天莺儿发现了我就去哭着找哥哥:‘嘤嘤嘤那个坏女人又半夜写小纸条,叫你不许那样那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慕容牡丹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只是卓伯父写的,叫我出城再看。”
她拆开一看,皱着眉头有点为难:“卓伯父说,嗯,他我我不要送你回家,会被认出来,让这几位镖师护送你就行了。哎呀!”
宝钗轻声道:“师父,难道你准备亲自送我回家?”
“是啊。”慕容牡丹呆愣愣的说:“我把你抢出去的,就该我送你回去啊。唉呀妈呀。”
宝钗嫣然一笑:“师父,,”她看出来师父蠢蠢的,和师爷一脉相承,好像也是真的挂念自己,仔细一想,就知道怎么说才能让师父安心:“您别忘了逢年过节来看我,中秋节是来不及了,过年的时候我打发人去京城给你送年礼,该送到哪儿去?”
慕容牡丹脸上一红,感动的抽抽鼻子:“送到卓府就行,逢年过节我都在卓府呆着。”
她为了掩饰自己的感动,赶紧低下头继续念:“你回家之后说你是被假冒文四姐名义的坏人抓走的,文四姐知道这件事之后,受不了别人假冒她,就把那人揍个半死,把你救出来了。额?”
宝钗笑出声来:“哈哈哈,这不是事实嘛?”
“还真是。”慕容牡丹捂着心口叹息:“唉,我真舍不得你回去。”
…………
那边皇帝表示:宝宝就是想送玉圭!不让送玉圭,点心水果都没有了!╭(╯^╰)╮哼!
姚三郎试图跟他要点俸银,出去找个批发市场给师父和师兄们买手信,他是一分钱都没有啊,身上穿的衣服穿了几百年,顿顿在蹭饭,睡御花园。
黛玉轻轻拉了拉姚三郎的袖口:“三郎哥哥,我有几千两银子,你先拿去花。”
皇帝甭开心:“你那儿来的银子?”
黛玉如实答道:“我爹娘给了一些,师父又给了我一些。”说着话她就掏荷包。
姚三郎羞愧难当的表示:没想到贫道都入宫当了钦封的真人,还是没逃过吃软饭的命运。
啊,这就是命中注定,啊,我正像爱上了一颗灿烂的明星,痴心地希望着有一天能够和你结婚。你是这样高不可攀,我不能逾越我的名分和你亲近,只好在你的耀目的光华下,沾取几分余辉,安慰安慰我的饥渴。我的爱情的野心使我备受痛苦,希望和狮子匹配的驯鹿,必须为爱而死。
每时每刻看见你,是愉快也是苦痛;我默坐在你的旁边,在心版上深深地刻画着你的秀曲的眉毛,你的敏锐的眼睛,你的迷人的长发,你那可爱的脸庞上的每一根线条,每一处微细的特点,都会清清楚楚地摄在我的心里。
卓东来刚好回来听见里面要钱的声音,心情挺好的柔声道:“姚真人要买什么东西,只管吩咐下去,我的人自然会替您办好。您在我这里,卓某应当略尽地主之谊。”
姚三郎不爽:给我一个吃软饭的机会啊!能吃软饭也是实力嘛,你看你就不行!
卓东来揽着文四姐的肩膀带她回来,用这个姿势和她的新造型在府内走了一段路,很快所有人就都会知道:原先跟卓爷关系暧昧不明的文姑娘消失几年,从新回来就成了卓夫人。
而且变得非常非常美!一路上看到好几个小伙子因为被她的‘美貌’震惊,都忘了回避,呆呆的目送二人离开。哈哈哈哈哈简直蠢死了!
皇帝看着走进了的二人,立刻就惊呆了,他仔细看着站在东来身边面如银盆(失血了脸色发白)、端庄温柔(胳膊上带伤作不动了)、明艳不可方物(警幻的咒)的中年女子,问:“这谁?”
卓东来失笑,双手搭在恼羞的文四姐肩头,安抚她冷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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