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三郎鼻子一酸,泪珠滚滚而下,一边扯着她袖子不肯撒手,一边用袖子抹脸上的泪痕。抽泣哽咽着:“真的懂了么?”
千万别理解错了我的心思!这几个月你都没懂,怎么突然懂了?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看你来的时候神情若有所思,好像满怀心思。
黛玉颇为动容,虽说是扪心自问还不了解什么是爱情,啊呀想起这个话题感觉好害羞。
也不了解三郎哥哥那浓烈的、倾泻的叫人不知所措的感情和每天眼中明亮的光芒因何而生,但现在忽然明白了一些,满心又是甜蜜,又觉得微酸,真是可喜可叹。一点情愫蔓延开来,她自己都不觉得。
姚三郎哭的一点都不像三百岁的散仙,简直像个刚从地上里滚起来的小白狗,泪痕抹了满脸,哭的又心酸又充满期待。看黛玉不回话,急切的追问:“妹妹,你说话呀。”
黛玉心里有些不知所措,她本想和他说说话,聊一聊当时的情形。
她懂的只是姚三郎很喜欢自己,非常喜欢,没想到他会哭成这样,哭的她都觉得心慌而伤感,这就叫她不知所措。
咬着嘴唇,忍住泪,亲手给他拭泪:“你别哭,你的心思我都明白。”
姚三郎哭的更起劲了,有一个成语说得好,泣不成声。哭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明白我的!我就知道,她一定会明白!
黛玉心中有种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的感觉,只觉得心中激荡,很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轻轻的给他擦眼泪,擦都擦不过来。本来不想哭,却被他勾的要哭出来了。
她轻声调侃:“三郎,,别哭了,难道你是中山靖王之后?”大耳朵的兄弟,所以和大耳朵一样能嗷嗷哭,你为什么不是阿瞒的兄弟呢,那样就天天哈哈哈哈的笑。算了,师父说曹家血统不好,都喜欢别人家的老婆。
姚三郎怔了一会,才懂了这个梗,抽泣着说:“其实呢,我前世是一个女人,所以爱哭。”
黛玉哄他道:“别哭了,我都懂,你放心。”
姚三郎怔了半天,方说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不明白这话。我已尽心竭力,多方一起下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师父基本上同意了,你爹也算答应我了,太上皇和皇帝更不会有异议,我只是担心你自己不愿意。你到底愿不愿意啊!你知道我要什么吗就叫我放心!
黛玉还真不太确定他想要什么,想要成亲吗,像是我的父母、帝后和师父师丈那样?
或是你想要我给你和你对我一样的喜爱?我是很喜欢你,只是,还没有你喜欢我那么多。
可你之前又说过想带着我一起修行,想要渡我成仙。世上哪有神仙做夫妻?
她试探着诈他:“你真不明白这话?难道我素日在你身上的心都用错了连你的意思若体贴不着,就难怪你天天为我而哭。”
说起来,你哭了好几次,都是因为我呀。到底是想让我当知己好友,还是想要协同鸾凤,你特么给我一句准话啊!虽说我还不知道自己想要怎样,但你原先还总管爹叫岳父,我还算知道,后来我说了你两句你却不说了,真叫我不解。
姚三郎一向口无遮拦,师兄弟们凑在一起的时候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到了凡间认识了黄段子小能手文四姐,什么都没学着,变得更色更黄暴还馋。这时候被她一激,索性把刚学了不久的避讳和含蓄全都抛开,说了实话:“林妹妹,我平生所求不多,只想跟你天长地久。”
特娘的,我是想跟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但是对你现在这个小萝莉的样子,我说不出恩爱夫妻那样的话!你若长到十四五岁我就能说得出口了,现在太小了。
黛玉脸上还有几分迷惑不解,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姚三郎想了想:“我只是想管令尊叫岳父而已。”
我真是太聪明了!这话说的含蓄又漂亮!
黛玉松了口气,心中也有万句言语,不知从那一句上说起,却也怔怔的望着他。
姚三郎恳切又期盼的看着她。
黛玉渐渐垂下眼眸,面生红晕,抿着嘴犹豫了好一阵,嫣然一笑:“随你。”
说罢起身,潇潇洒洒扬长而去。
姚三郎先是惶恐,忽然又想明白了,黛玉的意思是此事她不反对,全然交由岳父定夺。这不就是委婉的答应了吗?
他差点跪下来磕个头:谢主隆恩。
看着黛玉的衣角消失在视线里,都忘了去追,只是跳起来连着翻了好几个跟头:“哇哈哈哈哈哈!”一阵猖狂得意的大笑。
黛玉虽然走了,却并没有走远,隐在竹林小径的拐弯处偷听他会有什么反应。听了咚咚咚的翻跟头,听这阵大笑,吓得一颤,心中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又觉得好笑,师父那才是羊入虎口呢,现在也养尊处优,活的很好,很快活。师父平日里面上总带着孤寂之意,现在可算好了。哎呀,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得机会跟她说我要另拜师,她虽然答应,又怕说了会让她伤心。
黛玉依着竹竿,神思霞飞,不知不觉从三郎哥哥今日如此开心,想到了蟹黄包,又从中秋前后吃了一顿没吃够的蟹黄包想到警幻,忽然眼前一亮,又走回去找他拿警幻的魂魄出来问话。推门而入:“三郎……???”惊愕!惊呆!惊恐!
姚三郎也惊呆了。他单腿站着,双手举手向天,袖子都滑下来堆在脖颈处,露出两条白生生瘦藕一样的胳膊。
一条腿撇在旁边平着翘起来,和另一条腿呈直角。
好似动作幅度大的跳大神,又像是跳的糟糕透顶的芭蕾舞。
黛玉捂着嘴,瞪大眼睛:“你,你在干什么?”
姚三郎连忙把胳膊腿都放下来,在身上划拉了一边,收拾整齐,脸上红透了:“我,我开心时喜欢独自起舞。妹妹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你改注意了?”
黛玉白了他一眼:“你把我当做反复小人吗?”
答应就答应了,你很好!是我的知己!
姚三郎一脸傻笑乐的见牙不见眼:“不敢不敢。”
黛玉看他这样就觉得来气,难道我欺负你了?难道我负了你的心?难道我三心二意了?像平时那样就好,何必这样:“难道你前世真是女人?何必这样害怕,忽喜忽悲,倒不像你了。”
姚三郎猛然惊醒:“是啊,怎么会这样呢?我确实有些失态。”患得患失啊!
他摸摸脸上的泪痕,不得不为自己解释:“妹妹,情牵五内,非人力可控。我是散仙,并非比丘,做不到超情离见。”
黛玉满面红霞:“不管你。把警幻的魂魄拿出来,我有话要问她。”
“嗯。”姚三郎掏袖子,忽然听见窗户上扑啦啦一阵扑动翅膀的声音,转头看过去,一只仙鹤拿嘴挑开窗子,扑闪着黑白相间的大翅膀飞了进来。
黛玉连忙往后退了两步,目眩神迷的看着这只仙鹤,轻盈矫健的身姿,头上一点艳红、白的短绒、黑的长羽,纤长的腿,身上散发着,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仙鹤单足站在地上,抬起一只脚对姚三郎勾了勾:“孙贼,过来。”
河,河,河南口音?
姚三郎讪讪的哀哀怨怨的拢拢袖子,走上前:“大爷您挺好的?”
黛玉不明所以,这是什么身份关系?什么辈分?
姚三郎刚走到仙鹤面前,仙鹤伸嘴在他头上狠狠的叨了一口,拔下来一缕头发,露出秃头皮还带着血丝。
姚三郎叫痛:“哎呦!疼死了。”
黛玉大为心疼,差点要动手,只是看三郎哥哥都不动手,才忍住了。
还是呵问道:“你干什么!”
仙鹤扭脖看过去,迈着漂亮的步子幽雅娴静的走过来,站在黛玉面前看着她:“妮儿,你这么漂亮,嫩有啥想不开的要跟姚云旗这球货?”
是的,这是一只河南口音的仙鹤。
黛玉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十分提防,眉头紧皱:“你是什么人,,,什么鹤?干嘛伤他。”
仙鹤懒洋洋的说:“我是他大爷,叨他因为他欠我的。”
黛玉谨慎的盯着他,满含怒气:“他欠你什么?”
仙鹤抖开两膀子扑棱了两下,自己不好意思说,转头呵斥:“孙贼,嫩自己干的坏事,自己说!”
姚三郎正把手搭在头顶,用法力治愈伤口和催生头发,尴尬的笑了笑:“其实没什么。”
仙鹤差点飞起来咬他。
姚三郎连忙举手示意投降:“我年轻时不懂事,趁着大爷入定,把他的黑羽毛都拔光了,后来在大师兄和大爷的教导(虐待)下,知道错了,约定每次见面就让大爷叨一口头发,还债。”
黛玉无语:“你拔它干什么!”
白羽才好看!
我的三郎哥哥为什么这么欠?他到底有多少仇人?
仙鹤抖抖翅膀,愤愤的控诉:“就因为这个小球崽子,把俺拔的只剩白毛,像只鹅!
秃了之后青鸾妹纸不理俺了,气的俺当场走火入魔,到现在都不能化形!”
身为一只鹤,我有个外号叫大白鹅,都是这混蛋王八羔子所赐!
姚三郎低声下气的点头赔笑,凑过来从仙鹤爪子里接过一个小小的竹笼和一个竹筒,又客客气气的送走了仙鹤。
仙鹤临走时还用翅膀抽了他一巴掌:“哼~”
黛玉戳了戳他脸上的红肿,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三郎哥哥,你到底有多少仇人?”
姚三郎义正言辞:“那都不重要。你看这是大师兄送来的东西。”
他把竹笼往地下一扔,蛐蛐笼子大小的竹笼恢复的原样,竟是一个直径一米的大竹筐,里面咔嚓咔嚓唰啦唰啦的爬着无数螃蟹。他揉着脸:“大师兄为啥让鹤叔送来啊!”
黛玉十分惊喜,捂着口鼻后退了几步:“难怪我闻着他一身腥味,原来是螃蟹!”
姚三郎抽抽鼻子:“有吗?质量好的活螃蟹没腥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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