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过完,就过完年了,大臣们恢复上朝,官吏恢复点卯。
“千门开锁万灯明,正月中旬动帝京。三百内人连袖舞,一时天上著词声。好诗。”皇帝气呼呼:“这些大臣每天在家里都这么咬文嚼字,不累么?写上来先歌颂先帝,再歌颂朕,朕什么都没干都要歌颂。然后歌颂百姓生活好开心。实际上呢!京城中依然有乞丐!”
他气呼呼的骂了两句,把奏折扔到一个盒子里。这两个盒子里贴着标签,其中一个是‘知道了’系列,另一个是新开发的,让黛玉来嘲讽回去。
黛玉不是很情愿:“师父说女人太尖酸刻薄,面相会变丑的。”
皇帝大惊:“这种话卓夫人能说出来?”
黛玉心说我师父很棒的,哥哥你不要瞧不起她。“对呀,是师父说的。师父的意思是‘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不要翻着白眼撇着嘴对别人冷嘲热讽,不好看。”
皇帝稍稍有点震惊,想不到文四姐还有这个思想境界,随机反应过来了:“以直报怨的意思,,,是不要吵架拔刀就砍么?”
黛玉微微红了脸,点点头:“嗯,对呀。”我师父好像很凶残……可是没听说她砍过人。
皇帝腹诽:不吵架是因为她嘴笨不会吵架,(他自动忘记了过去几次被文四姐气的想打人)╭(╯^╰)╮,不吵架拔刀就砍,想想就觉得好开心!
黛玉虽然这么说了,还是乖乖的打开奏折,看两眼,找个入手点嘲讽一下:“哥哥,那个腐烂的腐,你平时怎么写?”还要模仿字体呢。
皇帝嗑着瓜子懒洋洋的监督她骂人:“王体行书,你写的再草一点,让他们大概能猜出来就得了。”草书写的快一点,基本上就能把字体不符合的地方都遮掩过去。
黛玉嘟嘟嘴,想了想,笔走龙蛇写了一道符咒,递过去:“哥哥,能看清楚么?”
皇帝拿着看了一会:“……能。你这腐字写成一个墨疙瘩了,看上下文好歹能猜出来。”
黛玉嗤的一声笑了:“这就叫天威难测,让他仔细琢磨陛下的用意去。”
皇帝也乐了:“这话说得,还真有几分道理。”他又磕了几个瓜子,嫌吃的口干,起来喝茶:“姚三郎最近怎么不缠着你了?”
黛玉笑道:“他有别的事要忙。”
“什么事?是正经事么?”皇帝心说:我认识他这么久,他真没什么正经事做,每天除了追着你跟你玩、哄你开心、就是捧着脸傻笑着盘算什么时候能娶到你,至多抽空哄哄我爹。
黛玉道:“他给我刻章呢。前些天我得了一方好竹根,特别好看,想刻个印章,三郎哥哥自告奋勇,说他会篆刻。”
皇帝点点头,笑道:“黛玉,哥哥今儿教你一招,往后姚三郎再缠着你不放,你就让他给你绣手帕,似他那样喜欢逞强夸口的性子,一定会答应的。”
黛玉笑而不答,翻了翻下一个奏折:“这没说什么不好的话,哥哥为什么生气?”
皇帝淡淡道:“这个人我不喜欢。”
黛玉无能为力的叹息:“可他没说错什么,怎么骂他?”
皇帝想了想:“给我。”他大笔一挥,写下了一套官样文章,大概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那样的话,总而言之就是:朕对你不满意,就是不告诉你为什么不满意,你自己猜,朕很不爽。
黛玉放下笔喝口茶揉揉手,休息一下,心中暗道:别的皇帝要么让太监批奏折、要么是老婆帮忙批奏折、要么是教给内阁,为什么在本朝是我!我就这么可靠吗?嗯~好开心!
她喝着茶心中暗自猜测,忽然想起,这么长时间了,自己从来没看到过爹爹的奏折,或是贾府上的奏折也没有,显然皇帝在挑拣的时候经过精心分类了。又有点担心,现在这些不重要、没价值的都归了我来写,皇帝哥哥会不会越来越懒?等到我长大以后,他要找别人替他批奏折么?
皇帝写完官样文章一抬头就看到她小脸上忽喜忽忧,他扔下笔:“想什么呢?”
黛玉下意识的觉得自己为了以后如何如何想得太多并不合适:“那把金刀的事最终如何?”
皇帝脸色微变:“没什么,能查出来的都查出来了,查不出来的也只好查不出来。”
黛玉眉头微蹙:“怎么一桩桩事情都无疾而终。”
皇帝淡定的转移话题:“竹章到是雅致,打算刻什么字?”
黛玉道:“不知道,三郎哥哥说不告诉我,也好给我个惊喜。”
她的表情不是很放心的样子。
皇帝笑了起来:“那很好,朕先给你一个惊喜。过两个月,林如海回京述职,朕兴许会把他留下。林卿为国操劳,稳定了江南盐政也算劳苦功高,只可惜他不能入内阁。”
黛玉不解,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问不该问,还是问道:“为什么不能?”
皇帝犹豫了一会,还是正正经经的坐起来,心里头的小人摩拳擦掌,打算把道理给她讲清楚:“你知道内阁的职务和职权范围么?”
黛玉被问懵了,呐呐的说:“看史书时大概知道一些,不太确定。”
皇帝就把内阁讲了一遍:是政府最高级官员代表政府各部门商议政策的组织,一个类似于皇帝秘书的一个机构。
黛玉问:“那内阁和六部哪一个更高?”
皇帝叹了口气:“高祖时期六部更高,文帝时期内阁更高,此后每一朝都高下交替,以至于内阁为了权柄加倍用心讨好皇帝,也经常明争暗斗。细论起来,内阁跟皇帝更亲近,而六部更专业。”
黛玉萌萌的看着他,大眼睛眨巴眨巴,没弄懂这六部和内阁的斗争跟我爹有什么关系?
皇帝道:“内阁首府和过去的宰相相似,林卿虽然忠心不二,但他是你父亲,如果他入了内阁,很多事都不好做,朝野也会认为朕任人唯亲,认为你给林卿要官职。”
黛玉了然,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那陛下有什么安排呢?”好像是的呀,好像对咱们仨名声都不利。
皇帝看她明白就愉快的笑了:“有什么安排也不能告诉你,你等着就是了。”
嗯,之前还担心你跟朕亲近,会为了林如海的官位开口求情呢,说起来,出将入相是人之夙愿,林卿一向很好用,他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也快可以进入内阁了,可惜呀。
黛玉高高兴兴的走了,想着很快就能见到爹娘,真是不胜欢欣。爹爹是否进内阁倒不重要,他一向体弱,就算辞官归隐调养好身体,能够颐养天年、长命百岁,岂不是很好?只是爹爹一身报复满腹诗书想要有所施展,虽然不知道官员每天都在做什么,但看皇帝的样子,不像是要给爹爹一个闲职的样子。
姚三郎喝着茶、吃着点心、看着书等她回来:“你回来啦,快来看我篆刻的手艺如何。”
很温柔贤惠的样子。
黛玉被两个宫女伺候着脱了大衣裳,轻移莲步走到桌边,拿起那个样子奇异的长方块看了看,这竹根又被打磨了,看起来是象牙一样的乳黄色,布满密密麻麻星星点点的浅色半点,就好像大白天看见满天星斗,有种星罗密布的感觉。
她喜欢这种闲云野趣的质感,又反过来看印面刻的什么字。然而反着看不认识。只好去书桌旁拿了印泥和小笺,印出来看。
是中规中矩的篆字:只愿无事常相见
黛玉吃了一惊,低低的叫了一声:“啊!”
姚三郎偷眼瞧她:“喜欢么?若是不喜欢,可以磨掉重刻,或是换一块料也行。”
师兄真的很实在,寄来了四斤竹根,全是粗加工的,今儿为了打磨光滑再刻字,累的他手疼。
黛玉抿着嘴,看着他笑:“这诗很好,我喜欢。万没想到你选中了这句。”还以为要刻什么调戏人的混账话呢,原来是……好啊。
姚三郎松了口气,心里头的大石头咔嚓一下就落地了,看着她的笑颜渐渐的痴了:“妹妹,你是觉得诗好,刻的好,还是刻字的人好?”
黛玉听了这话并不生气,反而有种‘果然如此’、‘正该如此’的感觉:“都好。”
姚三郎激动的恨不能连翻七十二个跟头以示庆祝,又想抱住大师兄尖叫,感谢碧卢师兄寄了这么好的竹根过来。他脸上只是淡淡的笑着,很矜持的说:“还有许多才料,想刻什么?”
“我记得有个大个儿的,刻上‘雪夜书千卷花时酒一瓢’应该不错。”
姚三郎问:“妹妹,一般人都有字号的章,你表字是什么?”
黛玉道:“无字。等到及笄礼上爹爹才给我字。你呢?”
姚三郎仰天长叹:“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吧,我本名就叫姚三,云旗是道号。”《楚辞·九歌·东君》:驾龙輈兮乘雷,载云旗兮委蛇。”
黛玉惊呆了:“不会吧?”姚三这种名字和刘季没什么区别,好难听哦。
姚三郎郁闷的说:“大师兄是建安三年三月初三捡的我,刚开始他不确定我能否修仙,就先叫着姚三,后来拜入师门,直接有了道号。妹妹,你说我是不是该改名?”
黛玉道:“我一直都以为云旗是你的名字,才不敢叫,早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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