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听了三节,脸上**辣的,低声问:“你,真的是大师兄啊?”这不是姚三郎讲道的风格。即便是同样的道理,三郎哥哥会讲的跳脱随性,而大师兄用词更精准和高级,语气也更平静深邃。
蚩休微微颔首:“卦象上显示你要远行,我有些话要叮嘱你。”
黛玉不好意思的想要落后他半步,感觉有一股气劲在自己背后轻轻一托,让自己依旧并肩走着。她瞬间明白过来,跟三郎哥哥都是并肩走,突然错开会让人怀疑。
到了三清观门外——这是太上皇在宫里修的道观。
姚三郎正埋头苦写奏折,忽然心头一动,蹦出来:“妹妹你来啦?( ⊙ o ⊙ )啊?”
蚩休不动声色的进院,关门,变回原形:“我有事暂用了你的形骸。”他把自己做的事说的话简单的说了一下,省略了黛玉夸自己的话。
姚三郎点头:“是,师兄放心我记下了。”接过黛玉手里的盒子。
蚩休用神识一扫道观,带着黛玉进了净室,坐下来继续给她讲刚刚的课题:《红尘炼心…》
姚三郎拿出最漂亮的瓷器,用银罐里每天替换的泉水烧开泡茶,端着紫砂进屋:“师兄喝茶。”
蚩休:“世间有许多不同的人,有许多匪夷所思的事,善、恶、伪善的极端都能让神仙惊的说不出话来,多看一看这些事,心里古井无波,嗯,放这儿。”
姚三郎放下茶盘,往两个杯子里斟满茶,又拿出方才那一盒糖,打开放在桌上,是金黄焦脆的琥珀核桃仁。他又掏出两双筷子,两个筷托,摆好之后轻轻的走了,也不插话,也不捣乱。
蚩休惊的忘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云旗,他现在好乖巧。”
黛玉顾左右而言他:“嗯。”喝茶。
蚩休十分欣慰,师弟终于达到了师兄们的平均水平,看来我没把他教出来,不是我的能力不济,只因为我不是‘美艳的大师姐’,他不想学。继续讲课。
黛玉听完了全部内容,深刻的认识到:见过的世情百态,人情冷暖,就不会单纯的一惊一乍,也不会轻易上当,或是被人几句话哄的感动了,被人利用。越成熟,越淡然,越看破世间的悲欢离合,对修行越有好处。所以大师兄任由三郎哥哥在人间浪荡,因为每一个看到的活生生的人,他们的善良、邪恶、正直、狡诈,看在眼里,都有助于悟道。
蚩休喝了口茶,暗自点头,云旗现在泡茶泡的也好,能静下心来慢慢弄。
原先那好家伙,滚开滚开的水从炉子上拎下来,直接就往茶叶上直直的浇,那不是泡茶,那是烫茶!每次他泡的茶,茶叶都被烫的熟透了。
黛玉又问:“大师兄,我看书上总写心魔,心魔到底是怎么回事?会是什么样子?”
蚩休大师兄就又给她讲:《心魔的成因以及真假》。
讲完之后,看她明白了,又道:“给你拣选的书,都看完了?”
黛玉摇摇头:“看完了三本,还有一本没看。”
蚩休点点头:“不必急着看书,即使看遍道藏,也不如真正悟道。看书只是辅助,不要本末倒置。你现在的作业很多,觉得没必要做的,就还回去不做。都是什么,说给我听。”修道之人最重要是不受繁文缛节的约束,被功课耽误了悟道入静的时间,那叫做本末倒置。
黛玉道:“爹爹安排了三篇策论《以孝治国的优势》、《以孝治国的劣势》,第三个在锦囊里我还没看。”
蚩休伸手:“拿来给我。”
黛玉从袖子里摸出来递过去。
蚩休拿在手里就知道里面的内容《孝和法冲突时,以何为标准(孝子为孝违法)》,他忍不住笑着摇头:“你父亲要你去考状元吗?挺好,策论拿来我看看。”
黛玉有点紧张,也摸出来递过去。虽然爹爹说了,不要求八股文,不用写的有多么深邃、妙语连珠,只要把能想到的都写下来就可以了。可是,这个题目好难。
蚩休看完之后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写的朴实平和,却不够深刻,显然没见过真实的血淋漓的事件。“还有呢。”
黛玉道:“皇帝安排的《贞观正要》,皇后让我背《离骚》,干娘跟我说,成仙了也不能忽视最基础的武功,我觉得,干娘说的挺对的。”
蚩休点点头:“倒不用我给你讲课,安排的很好。”
他心情很好的吃了个核桃仁,教她‘避水诀’‘辟火决’、看透信封中内容的方法、控制住自己不用法力、像个普通人一样行走人间的方法。随后要离开。
刚出屋,被姚三郎截住:“师兄~~帮我看看奏本写的行不行!”
给他改了一下格式,所需要修改的部分很少。指点了一番,猛然间又想起一件事:“黛玉,孙猴子的师父是咱们师父的朋友,按理,你得叫孙猴子为师兄。他最近销声匿迹,大概是去找菩提老祖。你知道他的根底,若是他来找你也好应付。”谁知道那个猴子会干什么!他和云旗一样不靠谱!幸好云旗没有他那么大能耐!
回去路上一直在笑,太开心了!
云旗师弟的用词和格式有很大进步,让他读资治通鉴没白读!
学到东西了!师妹一教就会,一讲就通,真好。
第二天,文四姐最后进宫一次,给皇后带了甜点:“娘娘,妾身有事要出一趟远门,您有什么吩咐让皇上告诉外子,我毕生所学传授给了两个人,一个是姚神仙,另一个是我家厨子。”
皇后的脸色不好看,皇帝决定守孝三年,她也得陪着吃素、穿粗布衣裳,全靠她偷带美食来解馋!换做别人……不可信!“你要做什么?”
文四姐:“啧,这事儿说来话长……”
皇后:“赐坐,泽兰但讲不妨。”
文四姐就把亲爹有宝藏兵法的传言+卓哥的分析(这特么是坑我爹的声誉)一股脑的都说了。
皇后面沉似水:“你去的很对。罢了,去吧。”
孝子,你们这帮孝子真是讨厌死了,皇帝要装孝子,害得我半个月没洗澡了!太上皇死了我不悲伤,不能吃美味穿华服泡温泉才令人悲伤!我爹娘又没死!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这样的事情你必须去,因为你是文家唯一的后代。我都有点伤心了,你家尽是忠良,怎么就凋零至此。“会有危险吗?带多少人去?”
文四姐微微有些惊异,哇,你居然真的有点关心我:“娘娘放心,我能带二三十个好手去。我不去跟人硬碰硬,只是拿自己的名头,理直气壮的压一压别人。我爹的遗物,甭管是真是假,也不该他们窥探!”
皇后看她脸上闪过一丝杀气,不似平日里那样笑眯眯胖乎乎很像小黑熊、温温吞吞憨态可掬的样子,好似利剑出鞘,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好奇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有杀气。”
奇怪,我从来没看到过皇上面带杀气的样子,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杀气,好奇怪。你要杀人只管杀就是了,何必露出杀气来。
文泽兰又跟黛玉告别,说完之后,黛玉开心摆摆手:“大漠再会~”
轻骑出长安,不必细说。
出殡的前一天,皇帝穿着夜行衣,趁着深夜摸进永福宫中,悄无声息的爬到皇后床边上:“梓童!梓童!”
皇后睁眼看到一个黑衣人,足足的吓了一大跳:“啊!你,陛下你为何穿成这样?”
皇帝爬上床:“别说那么多了,让我抱一会!明天出殡要一直送入皇陵,我滴个天呐,送过去就得走两三天,朕还得守灵七天,十几天见不到你嘤嘤嘤……”他并没有上下其手,只是单纯的抱了一会。
皇后:“陛下又要受苦了。”
第二天一早,皇后嫔妃和皇亲、命妇们送灵到城门口,皇帝和文武百官送到陵寝去。
这折腾了一上午,又是路祭,又是跪送,除了黛玉丝毫不累之外,其他人都要累死了。回到永福宫中,女官捧来一个盒子:“这是陛下留下的。”
打开一看,里面是给皇后的信,要她掩护黛玉出宫去玩耍。还有三个给黛玉的锦囊,其实就是信封,可是信封上写着【锦囊一号出京城看】
【锦囊二号到了阳澄湖看】
【锦囊三号到了湘南看】——行行行,是锦囊还不行吗?
皇后先嘲笑了一阵简洁的锦囊,又抓着她的手,细细的盘问:你要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除了京城去哪儿?谁跟你去?
为什么要出门?用什么样子出门?
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女扮男装和姚三郎出门,怎么住宿?分开住引人怀疑怎么办?
准备官凭路引了?
准备杀人吗?杀完人做恶梦怎么办?
带多少银子和从人?为什么不带人?
骑马还是坐车?骑马你受得了吗?
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外面危险么?有人给你用迷药怎么办?
黛玉耐着性子一一回答,虽然真有点烦,但也知道这是一片爱护之心。
出宫去辞别母亲,按着这些问题被又问了一遍。
最后全身而退离开时,黛玉扶额感慨:“我头昏。临机应变就是了,何必问的这么详细,我又不能未卜先知。”回答的好累,还没出门就累了。
姚三郎笑着安慰她:“路上好清静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可能经历过这样的盘问:去哪儿了?走的哪条路?买什么了?买这个干什么?怎么回来的这么慢?看见啥了?冷不?明天还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