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众人站在一片荒芜的野地中间,大风从山坡上方吹下来,吹拂的身上披风猎猎作响。李益突然看到地上有东西,他下马,拨开一堆乱石和野花,拾起了一只碧绿晶莹的耳珰。玉石耳珰,被一只枯朽的白骨手掌紧握。轻轻一碰,骨头就碎了。
李益蓦地心中一震。他回头,握着耳珰茫然远望,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冯凭远远看着他,代身边的拓拔叡问话,道:“李傅,那是什么?”
李益道:“这边,好像是一片古战场?”
冯凭向拓拔叡道:“皇上,那边是战场,那咱们还是不要过去了。”
拓拔叡道:“战场?”
他跳下马,朝着那奔流长河的尽头走去。冯凭等人也跟着下马,脚下踩着坚硬的荒草和石块,干涸的河床上,白骨在日光下惨白的曝晒,拓拔叡一边行走,一边查看这战场的大小,估计着当年那场战争的规模和惨烈情况。
李益上前来,呈给他那副碧绿的耳珰。
拓拔叡道:“这是什么?战场上怎么会有女子的饰物?”
李益道:“应该是某个战士带在身边的妻子或爱人的首饰。”
拓拔叡一惊:“啊!”
“这战场上有多少尸首啊?”
李益道:“有些年头了,这场战争当年不会少余万人吧,沿着这河流一带全是尸首,十里之内都有。”
拓拔叡慨道:“生灵涂炭啊。”
他看了一眼李益手中的耳珰:“给它放回原主手中吧,这么多的枯骨,风化破碎,也无法一一安葬了。以天为棺以地为椁,但愿这世间不幸的亡灵都能得到安息。朕发誓,在朕有生之年,绝不妄兴战争,绝不让黎民百姓遭受兵祸乱离之苦。”
李益下拜道:“圣上大德。”
其余人也纷纷下拜,称:“圣上大德。”冯凭站在拓拔叡身侧,说不出的动容。作为手握神器的君主,他能知道自己手中权力的可怕,知道自己的*会给百姓带来多大的灾难,小心谨慎地使用它,这实在是帝王当中难能可贵的了。
回程的路上,拓拔叡看到一座小小的坟墓,坟头已经被行人踏平了,几乎看不出是个坟,只有一块倒塌的小小墓碑证明它的主人。碑上文字古怪,已经风化磨灭了,李益经过辨认,告诉拓拔叡:“这是苏武墓。”
拓拔叡问道:“苏武死后葬在这里吗?”
李益说道:“不见得,可能是衣冠冢。这一带有不少苏武的衣冠冢。”
拓拔叡道:“昔日姬文葬枯骨,而天下归仁,传朕的旨意,今后若再有穿坟而过者,即令斩首。严禁毁坟地为田者,违者重处。将那坟茔重新修整一下吧。”
拓拔叡去了城中几座大寺。因见那寺中收养了许多孤儿,又听从李益等人的建议,由官府出钱,在寺中办敬老院和育儿所,使老有所养,幼有所依。并将此颁示天下,以示仁德爱民之心。
寺院里遍植桃树,这季节桃花正芳菲,冯凭见那桃花成片,开的艳艳,云蒸霞蔚,不由心动。李益瞧见了,到树下折下一枝开的最艳的花枝献给她。
冯凭有些慌神,却见众人都是面色如常,拓拔叡握着她手笑微微说:“你不是喜欢吗?朕给你折的,拿着啊。”
冯凭知道多心了,回过神来,接过花枝,笑说:“多谢皇上,多谢李傅代劳。”
李益也笑,说:“让皇后高兴是臣之幸。”从容退到皇帝身后。
回宫之后,拓拔叡和冯凭先去拜见太后,完了,冯凭留在永寿宫陪太后用饭,拓拔叡回太华殿召见臣工。
出去巡视这么久,有许多事务要处理,估计得忙好一阵了。
用了饭,太后让人把拓拔泓抱出来给她瞧,说太子近来如何如何,每天吃了什么,还高兴地说:“泓儿已经能站起来了呢。”冯凭已经能习惯性地做出喜笑颜开的表情,道:“真的啊?都能站起来了,哎哟,让我看一看。”
她抱着拓拔泓站在腿上,手握着他的腰,拓拔泓咬着手,两条腿一蹬一蹬的,竟然蛮有节奏地跳起舞来了。冯凭笑说:“太后你看,泓儿还会跳舞呢。”
太后同一众宫人看了都笑。
太后又说:“贺氏生了个女儿。”
冯凭说:“啊,生了?”
去年贺氏就怀孕了,他们离宫这半个月生的。拓拔泓是第一个儿子,不过拓拔叡已经有两个女儿了,冯凭对这种事已经相当淡定了,听了也无反应,只是笑说:“她应该正高兴呢,待会我去看看。”
太后说:“怎么这么久了,你的肚子也没见动静,按理说,皇上天天在你那,你也早该怀孕了啊。”
冯凭最近其实心里也总在想这个问题,她和拓拔叡一起睡的次数不少了,可是始终没有怀孕的消息。只是当着太后,她也不能说什么,只能赧然笑道:“生儿育女也看缘分吧,兴许是妾的缘分还没来。”
太后说:“你别着急,你年纪还小呢。我跟你说,像你这个年纪,要是怀孕生子,将来容易难产的,至少也得等到二十岁,不然你还没长好,生产伤身体的。妇人这一关最难过,你没见那些年小的孕妇,多少难产送命的,你等过了二十岁再生。”
冯凭笑说:“太后说的是。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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