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褡裢里拿出一份契约,放到了邹晨的面前。邹晨拿起一看,原来是绣坊街四间门面的契约。吃惊的说道:“九叔,这?这价格没有说拢,怎么就把契约给拿来了?”
“拢啥拢?”仇九摆了一下手,故作豪迈,只可惜他当混混久了学不来王霸之气,“契约你直接收下,啥钱不钱的?你和我还客气?”
邹晨立刻把契约放在桌上,摇头道:“九叔,这可不行。我不能白拿,这可是一千六百贯呢!”
“啥?一千六百贯?”仇九眨眨眼睛,好象不相信似的,拿起契约上上下下瞅了瞅,自言自语道,“五娘没说这么多钱啊?”
嘀咕了一阵,依旧把契约放到邹晨面前,不悦的说道:“别说是一千六百贯。就是一万六千贯,你九叔说送给你了,那就是送了。你要是和你九叔客气,那就是不给你九叔脸。你是不是想让人指着鼻子骂你九叔,说你九叔没脸呢?愣啥愣,让你收着就收着。”
说完了之后一拍脑门,哎呀一声,“瞧我这脑袋,你五娘婶婶给你写了一封信,说你看了信肯定就会把这契约给收下的。你看看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封皱皱巴巴的被压得不成样子的信。尴尬的伸出手抚了抚递给了邹晨。
邹晨站起身,拿起手巾擦了一下手,伸出双手恭敬的把信接过。却看到信封早已经被拆开过了,眉头挑了一下却没有抬头。
信写的很短,就廖廖几行。邹晨却看了很久,眸子里闪动着氤氲雾气,一滴泪珠挂在睫边。盈盈欲滴。
她将信放在了契约上面,然后恭敬的对仇九福了一福,说道:“五娘婶婶和九叔的好意,我心领了,到时生意成了,我算你们的一千五百贯的红利就是。”
仇九这才眉开眼笑:“这才对。咱们俩家谁跟谁?红利啥不啥的无所谓。要是没有你们的主意,我仇九现在还在街面上混呢!到哪里开这个卖场?”
“九叔,快别这么说!要是没有九叔。阳阳他……”邹晨看了一眼小七赶紧改口,“不说这个了,九叔在家里吃饭吧!我弄几个小菜,您和我小姑夫吃上几杯酒。”
仇九一听有酒喝,脸上露出向往的神情。然而到底还是摇摇头,“不行。我得回家!你不知道,你五娘婶婶也不知道在哪里听说了什么胎教,非要我天天和儿子说话,说这样儿子和我亲。这酒啊,先欠着。我还得回卖场去,现在你婶婶不在,我是忙得一个头两个大啊。”
说完之后又是一拍脑袋,“你说我这忘性怎么这么大?你说的下口那个铺子也给打听好了,明天我带着下口的私牙子来找你。……”邹晨听了之后连忙道谢。
仇九摆摆手,欲言又止,可是想了想又开口道:“小晨啊,你喊我一声叔,有话我得说到前面!你要是想做生意,最好是稳当着来,咱先由小吃大,可不能一口吃个胖子啊。你这一下子买了二个铺子,万一……”
邹晨笑盈盈的又福了福,“九叔,谢谢您了。不过这个生意您可以放心,到时,我一准不会让您和五娘婶婶赔钱的。”
仇九听了这话摇了摇头,显然是不看好的,只是又不好说什么,便只能学着知州大老爷走路的样子背着手迈着方步离去了。
第二天,果然又来了一次,领了下口的一个私牙子。在老行街给邹晨找了一个门面,不仅如此,还带了一个小小的仓库,而且价格还便宜,合起来约有四亩地,才六百多贯。邹晨当即决定买下这个铺子,便央了丁启将她和小七送回家,顺便去看铺子。
邹青华劝了几次都没有劝动,眼见得她归心坚定,只能无可奈何的放她们归去,丁大宝知道后大哭了一场,拉着小七的手死活不放,非要跟着一起回邹家庄不可。邹青华打了几巴掌也不行,最终只能答应让丁大宝随着丁启一起去送小七走,然后和他爹一起回来。
回去前,去了风五娘家里和仇父仇母拜别,邹晨又说了一次请仇母去指导酿酒的话,仇母只是拍拍她的手没有答应什么,邹晨无法,便只能等到回到邹家庄请父亲出面,来请仇母。风五娘又是准备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请邹晨拿回去孝敬邹老爷子,邹晨也不推辞,笑着收下了。
回去的路上,小七和丁大宝坐在车帘外拍着手在唱儿歌,丁启面带微笑看着内侄子和儿子,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马车内,邹晨抚着风五娘的信,陷入了沉思中。
“……五百贯,我买了这幢绣坊,送于晨儿。……从此之后,往事如烟,再与我无半点关系,……我风五娘从此后只为仇九而活,为儿子而活,……”
仇九也许是知道的吧!邹晨在心里默想。
知道却不说破,只当不知道,其实只是为了风五娘能够快活的生活每一天。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