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正业到了女儿的院子里,将公孙璐的话复述了一番,告诉她几个作坊和仓库都没有什么问题,让她只管在家安心,邹晨听了之后这才算把心放下。
吃晚饭时,邹正达和邹正业还直担心田里的冬小麦,唉声叹气不已。
邹家庄的地理位置极好。
临近沙河,往北可去宛丘,往西可去下口,再加上前几年,往宛丘至下口的官路上修了一条小路,所以这些年来,每天往来的客商不断,不仅有陆路过来的,更有水路过来的。若是走水路便可直接在邹家庄附近将货物装上船,一路南下,出颖上县后顺着颖河水可至淮河。
由于临近河道,所以干旱之时可以引河水灌溉,若是遇到水涝之时,泛滥的河水会顺着村庄一路往东或北而去,进入宛丘的龙湖之中。
邹家刚刚吃完了晚饭,几个农会里的农夫便冒雨来到了邹家,向两位司农知事讨要主意。
能坐在这里的都是庄中年长且有威望、又懂农事的老人家,又都是邹家的族亲,所以邹正业没有让邹晨回避,而是让她和几位嫂嫂坐在一起,听着农事。
过不了一会,邹族长邹玮和乡书手邹珍,领着几位族老也进了院子。
等到人一到齐,那些农夫们便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要泄洪啊!”一位农夫站起来说道,“这雨再下去,怕是田里的苗全毁了,这苗一毁明年的收成可就危险了。”几位农夫听了此言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
邹族长邹玮站了起来,制止了农夫们说话,他扭头看向两位知事,问道:“正达,正业,可有妙法吗?”
邹正达摇摇头,“天要下雨,谁能挡得住?这雨如瓢泼……那些菜地还有棚子可以挡一下,这田里可是啥东西都没有。……”言毕叹了口气。
“咱们庄子倒是不愁,好赖还有作坊和棉织厂,那些靠田吃饭的庄子怕是要愁了。”邹正业也说道。
邹晨听了二伯和父亲的话,不由得奇怪,怎么这大宋朝,年年都有灾,不是旱就是涝,就没有一年是好时候?象这样气候变化频繁,农民们最是害怕,庄稼一旦减产或绝收,随之带来的便是农民大规模的暴动。想到这里不由得感慨,大宋朝能在这样的频繁灾年里飘摇着走了三百一十九年,倒也是真不容易。
仁宗坐在巍峨的宫殿中就着蜡烛摇曳的烛火批阅奏折,王大内侍静悄悄的站在他的身旁,屏心静气的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一声闷雷突然炸响在宫殿的上空,仁宗猛的抬起头,将欲站起身子,却只见到左边的宫殿中隐隐传出一片红光。
“走水了?”仁宗挥手令王大内侍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王大内侍刚走到殿门口,便看到几名身穿蓑苙的小内侍慌里慌张的跑到了殿外。
“甚事?”王大内侍揪住一名小内侍的衣领,低声喝问。
“是兖国公主!公主的宫殿被雷劈中走水了。”小内侍紧张的看着王大内侍,壮着胆子回道。
“放你母亲的狗屁!”王大内侍一脚踹过去,正中他的胸口,“下这么大的雨,公主的宫殿会走水,你骗老子呢?”王大内侍的心中一阵烦闷,谁能在这么大的雨中引起火势,除非是宫殿四周被人泼了油。为什么偏偏是公主殿中被人烧了?是谁?谁要在这场雨中去害公主?明天的朝堂上,怕是又要吵起来了。
王大内侍上上下下打量这几名小内侍,有曹皇后宫中的,有兖国公主宫中的,唯独没有公主母妃苗贵妃的,……
王大内侍的心,一阵阵的冰凉……
这么大的雨,邹家庄往官道上去的那条青砖大路早已经没有了赶路的商家,就连道路两旁的树木也在闪电雷鸣声簌簌发抖。
一阵狂乱的马蹄声在雨雾中踏着积水急促的响起来,透过层层的雨幕隐约可见十几匹骏马,马上是一群身穿蓑衣斗苙的男子。低头着,手持缰绳吆喝着胯下的骏马向前疾驰。
“二哥!快到邹家庄了吧?”一个粗犷的声音突兀的在雨中响起。
最前面那匹马上的人抹了一把雨水,抬起了头,大声道:“兄弟们加把劲,就快要到了。到了邹家庄后喝碗姜汤,有酒有肉,岂不乐哉?”说完后回过头挥了一下手,示意后面的人跟上。
十几匹骏马上的人哄然应诺,抽了一下马臀,用力的奔跑了起来。
马鞍之下,数把钢刀在雨雾下闪着冽冽寒光。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