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会,形神惨悴的胡妈妈便被白英给叫来了。
“我一会要去给祖母请安,劳烦胡妈妈陪我一起去吧。”邹晨笑着说道。她最近请安都不让胡妈妈跟着,闹得现在别人都在说胡妈妈已经失宠,在天然居里,她几乎弹压不住那些仆妇们。
乍听到今天邹晨要请她一起去请安,不由得百端交集,抬头看了一眼邹晨,又快速的低下头去。
“胡妈妈服侍阿姑多少年了?”往撷英堂走时,邹晨随意的问道。
“主母八岁时,老奴就在她身边服侍了。”胡妈妈的似乎想起了当年的事情,露出怀念的表情。
邹晨回头看到胡妈妈脸上的表情,轻笑了一下,“当年阿姑初嫁来陈家时,以前的女使婆子若是对她不恭敬,不知是怎么处置的?还望妈妈教我,我也好萧随曹规,不至于行差踏错。”胡妈妈听到这句突然愣了一下,傻怔怔的站在路边,似乎明白了什么,可也像什么都没有明白,过了一会才小跑着跟上邹晨。
到了撷英堂,见到别氏正笑吟吟的看着几个小娘子围成圈的打双陆。
“晨姐来了,快进来!”别氏看到邹晨站在门边,立刻招手让她过来。今日邹晨没来请安,别氏只字不提,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你这几个妹子都说要谢谢你呢,前几日刘成管家从杭州带回来的丝绸极好,我正准备让针线房一人给她们做一身衣裳呢。”几个小娘子听到别氏这样说,便都站起身来向邹晨施礼。
邹晨听了这话只觉得好笑,陈家若不是入了玻璃作坊的股份,连针线房的薪水都快开不出来了,居然还留着针线师傅不放,真是打肿脸充胖子。
这家里大小小的媳妇,哪个不能给自己缝几身衣裳?还养着这没用的针织师傅做什么?这府里的小娘子,出个门连身漂亮的衣裳都没有,把针线师傅们都给裁了,省下来的钱也够给小娘子们一人置办一身行头了。而且,居然没有一个人教她们做女红管家读书,只是一味的宠溺,任她们每日玩乐。
邹晨不由得想起,当初自己六岁的时候,回到黄家,外祖母竟然直言不讳,声称自己没有教养,要求黄丽娘替自己寻教养妈妈。
又想起,外祖母帮自己以前请的那个妈妈,动不动就拿小尺子敲在身上,任自己痛出眼泪也必须把规矩给学好。母亲虽然心疼,可从来没有替自己说过求情的话。
现在换了杜昭在身边,更是一言一行督促着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就立刻要求改正,以至于现在自己的仪态不比文思慧差到哪里去。
怪不得黄家和邹家的日子越过越好,而陈家的日子越过越不好……
不过,反正陈家耗费的不是自己的钱,陈家更不是自己家,她才赖得去管。
“不值当的,不过是一些小玩意儿罢了,若是妹妹们还喜欢,将来我的管家再去杭州时,让他帮你们再捎些回来。”邹晨笑道。
“嫂嫂,你的管家真是有钱,我见他来送东西时,穿得可是上好的杭锦,听说一匹就要快十贯了。连宗长都不舍得穿这么好的衣裳……”一个少女打量了一眼邹晨的穿戴,眼中露出羡慕的光芒。
“哦?”邹晨认得这个小娘子是七房的玉英,今年只有十二岁的年纪,正是顽皮的时候,“英妹妹此言差矣,你二十四哥乃是当朝探花郎,他的管家若是出门一身布衣,你二十四哥可是会被人笑话哦。再说了,不过就是几件绸缎衣裳罢了,英妹妹何必放在心上?”
玉英听了之后咋舌,“怪不得别人都说二十四嫂很有钱,原来是真的。”
邹晨听了这话没有往下接,只是笑笑。
玉英还想再说什么,被别氏喝止,“晨姐儿,昨天晚上珍珠去给你们送莲子羹,吃了吗?”
“多谢祖母挂念,莲子羹已经吃完了。探花郎还嚷着好吃,说没尽兴呢。”邹晨笑着说。她一直在别氏的面前称呼陈琦为探花郎,别氏非常喜欢这个称呼,从来没有表示过反对。
别氏呷了一口邹晨端过来的茶水,紧皱眉头说道:“我怎么听说那红豆家里的老子生了病,她回去侍候她老子去了?如此一来,琦哥不就是没有人照顾了?”
邹晨闻言笑盈盈的说道:“怎会无人照顾?我带来六个陪嫁丫头,又有胡妈妈在一旁照应着,哪里会照顾不到?”说完后瞟了胡妈妈一眼。
胡妈妈立刻上前,小心翼翼的说道:“回老主母,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说话时眼光往几位小娘子的身上看了看。
别氏见状便挥手让几位侄孙女都下去。
胡妈妈往前又走了两步,低声道:“老奴有话要禀告给老主母听,那红豆恁是不象话,她老子生了病,她就哭哭啼啼的非要往小郎君的书房跑。然后小郎君说了她两句,她就不顾得小郎君成亲尚未满月,居然在屋子里嚎啕大哭,这样的人,岂能再让她服侍小郎君?”
别氏高挑着眉毛看着胡妈妈,半晌才说了一句,“你说的,可是真得?”
胡妈妈立刻点头,称所言不虚,若是有虚言愿天打雷劈。
邹晨高高兴兴的领着胡妈妈一行人往撷英堂外走去。
别氏的脸瞬间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