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的跟前,尽显当家作主长兄的体贴。
按理刚与长兄闹了不快,不该擅吃了嗟来食,但是为了曼云和孩子就暂且算了。心中别扭的萧泓瓮声道了谢,拿起小匙先帮曼云的白饭里细浇了菜汁……
换了自己,根本没法这样去对待一个女人吧?萧泽嘴角勾着讽笑,不错眼地看着对面货真价实的一对恩爱小夫妻。
“周氏!”,萧泽忍不住又喝了正喝汤的曼云一声,见她仗着夫婿在侧就慢条斯里的做作,不禁倒呛着捂嘴咳道:“你吃完饭就把身上的衣服换给贺明岚,我先带她下山!你们夫妻俩个自便……萧泓,你还是让她着男装……然后,你晚些带人去翠润探病吧!”
思忖之后,萧泽也想着了贺明岚还是有些用处,可以继续使使的。
一行人沿着早上的进香路重往山下走去。
气宇轩昂的锦衣公子,戴着长垂帘帷帽的高挑娇女,还有贴心相搀的青衣老仆……在返程路上几次暂留与路遇的香客游人和蔼攀谈。将出山门又诚恳地与相送的大知客道了谢,并重约了将曾许布施送上寺门的日期。
有擅抽丝剥茧兼且爱管了无聊事的闲人往和尚堆里打了圈儿,不多会儿就显摆地对着认识或不认识的同伴开始显摆。
最初传开的不过是居然撞上未来太子进香的一声“乖乖!”,而后却是在有心人推动下更细致地扒皮拆骨,景王世子萧泽抢了望日头香,不过是为讨了身边佳人的好。那位独得宠爱的美妾出身路州贺家……
午后的阳光返照在塔林之中。象是给座座白塔镀上了金,更显出涅槃高僧的灵塔庄严。
俗人看到的景,而有些人选了来到这里,是不是想看清了看不透的生死……
周曼云立身在一座壶形浮屠前,闭着双目,静想着险让她重又入轮回的这几天几夜。萧泓紧牵着她的手,有样学样地也同样阖上了五味陈杂的双眸。
“曼云!”,轻轻地摇了摇曼云的小手,萧泓低声道:“刚才我与你一起骂了半天大哥冷酷。可现在我又觉得他,他好象……”
无法描述的感觉。如按常理,只能说萧泽是突然疯了,不惜用命豪赌了一场,却在最后又重复了理智。
“他说他将我视为死敌。但其实不是的,我仔细想过,如果他不是将兵符交给韦先生而是交给韩道方的话,我现下可能跟四哥他们一样已被拿下囚禁了。”。萧泓轻叹一声,怕曼云不明白似的。又再细解释,“就跟对敌作战一样,天时地利,最难控的却是人。只要做事的人不同,结果就不同……”
同为萧泽亲信,韩道方更为机敏。也更擅阴谋。如信到他的手中,他就算不去拆阅,也自有法子辨出信中之物。第一时间的选择,不会是从令顺服萧泓,而会是首告萧睿。质疑着萧泓得信之事是否存着陷阱,或者根本就是萧泽受了他的胁持。
而韦元让却是个敦厚长者,又曾与萧泓配合过作战,对他一向不错。
“就算当时我会有什么不好的想法,韦先生应当也会竭力劝住我的。不会看着我因私领兵权,而受了父王责难甚至刀斧加身。所以我觉得大哥……”
“觉得他纯是受了崔琅真毒蛊所控,才行止有悖平常?”
“嗯!”,萧泓轻应了一声,没再说话,本想接着让曼云就此因了他努力找到的这个理由来原谅长兄的求恳,他一时也无法心无芥蒂地说出口。
“方才,他带贺明岚离开前曾抽冷子嘱了我一句,说是‘忘了贤空和尚’吧!”,周曼云睁开闪着波光的星眸,转脸对上了萧泓,轻声道:“他的意思应该是有些事情,我不必跟你再提。可是我在这儿对着大师们的灵塔想了又想,还是认为应该开诚布公地跟你把话说透。”
萧泓眨了眨眼睛,把曼云的手捏得更紧了些。
“我起先也想他选了六月十五还有大慈恩寺是因为这是先父亡故忌日与所在的缘故。但方才看着四哥与小八被送走,才想起永德十五年六月十五,也正是孝宗膝下诸子夺嫡事发的日子。泰业帝与齐晋二王的刺杀与反算,和今日的情形很象吧?”
“所以大哥有意将事发日放在了同一天?”
“若是按就算自毁也无所谓的疯子思路来想,他确实有意!他本来就故意想看在今日,我们谁会死去。”,曼云掩下眼中一缕不忍,低声笑道:“按‘贤空和尚’说法,先父是替你而死,所以就看看你能不能再逃过一劫,又或是谁又为你再赔上了命……”
“岳父是替我死?”,萧泓霍地转身扣住曼云双肩,不可思议地盯住了她。
又或许,从某种意义上说,外嫩里焦的自己和萧泽才是潜藏在人群中的疯人同类。心知自己猜测萧泽想法并不差太多的周曼云抿紧双唇,认真地点了点头。(未完待续。。)RT